明明对面还是他清冷如雪的儿子,但君焱却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陌生。
甚至……
他隐隐猜到了君濯这次联系他的目的。
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那人抬起寡淡平静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出足以颠覆一切的话。
“如若他日,我为席宁疯魔,请您务必把她藏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抹除她所有记忆……”
他顿了顿,眼底的温柔缱绻褪去,目光变得坚定冷厉,不带丝毫的犹豫。
“然后,杀了我。”
君焱心尖一颤,瞳仁里碎光浮动。
“行止!”
他知道他的性子,一旦做下决定,轻易不会更改,哪怕儿子从小没有养在身边,但到了这个时候,君焱还是感觉心脏都钝钝的疼了起来。
威严的脸上满是慌乱,他焦急道:“行止,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你往好处想想,兴许宁丫头会选择留在你身边……”
君濯神色淡然,安安静静的等君焱说不出劝解的话,才不紧不慢的道:“父亲,我在席宁身边,我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情感,她确实很喜欢我的碎片,但她喜欢是碎片割裂出的每一个人,并不是我。”
君焱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情绪淡然的君濯,呐呐道:“你的意思是,她同时喜欢上了你每个碎片,但这份喜欢是割裂开的!?”
“是,可能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我,所以才会割裂了情感。”
君焱看着平静分析的君濯,眼里满是心疼。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席宁那个小丫头的场景,那时候的小姑娘,眼底满是局促,却故作冷漠镇定,是个情绪丰满有温度的人,和神域死气沉沉的建筑和任务者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小姑娘,背负着道德的压力,爱了一个又一个人,每次脱离位面,都选择能让自己痛到极致的死法。
生生把对上一个碎片的情感压抑深埋,怕影响下一个任务,更怕系统会察觉,把她的对那个人的情感剥离……
为了保留回忆,只能把自己的喜欢割裂开……
君焱不自觉的就想起君濯的母亲,当初的她比席宁幸运,知道攻略的都是他,每个世界也都圆满甜蜜,但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父亲,我的神力不能耗费太多,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必要时,杀了我。”
水镜猛地掉落在桌面上,溅起水花。
古井无波的少年随手一挥,笼罩昭和殿的结界消失。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的纹路,这具身体能支撑他活一年。
而小姑娘在这个世界的寿命还有五十年。
理智上告诉他,不要去招惹席宁,这样,她才会没有任何负担的过完剩下的时光。
但情感上,他想要好好利用这一年,和席宁相处,为自己争取一次。
也许……她会像爱上他的碎片一样爱上他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