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想象不出若是面对某家妻子或老母亲涕泗横流地抱怨诉苦时,他究竟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微笑?似乎不合时宜。
严肃?又显得不近人情。
平静?那在别人眼中根本与漠然无异,说不定没能将人安抚,还适得其反地激出些怒气来。
罢了,罢了。
还是莫要添乱为好。
眼看着解无移日日忙于安抚百姓一类的收尾事宜,水镜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打算借空回趟四季山。
北海与南海相隔甚远,来回一趟至少需要将近两月,以往因着每隔数日的习剑之期,水镜一直也未急着回去。
他这几年写满的册子早已不止一本,若是再不送回去一趟,放在身上也着实累赘。
这么一想,水镜也没再犹豫,当即决定回去一趟。
解无移近来常不在宫中,水镜只好跟烟雀说了一声,让她将自己的行踪转告,而后便动身往四季山行去。
北行的过程中,水镜路过大銮,顺道入了一趟銮宫。
他本意只是想看看允和这几年是否有何变化,却不料到了东宫四处一看,根本没有允和的影子。
站在空荡的寝殿中,水镜忍不住无奈苦笑。
这些太子如今为何都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个个整日不在宫里待着,都出去瞎跑什么?
想着,他摇了摇头,便打算转身离去。
就在他即将转过身的一瞬,突然瞥见了一个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东西。
它就那么端端正正地躺在允和床头,与玉枕并排,仿佛每日都与允和同床共枕一般。
《大虞新律》。
水镜着实有些意外,待到走近床边将它拿起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正是当年他不知遗落何处的那本解无移的虞文手稿。
如今,这其中已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译文将其译为大銮文字,无数蝇头小字和朱砂圈点塞满了每页边角的空处,甚至连行间缝隙里也被见缝插针地写上了批注。
原本一寸来厚的册子,因着被反复翻阅圈点,如今纸张都已有些泛黄发旧,看上去竟是比原来厚了近一倍。
翻着翻着,水镜翻到了不少熟悉的字眼,择兵制,垦荒半税,奖励耕织……
水镜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大銮这几年推行的那些政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