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虽是无法看见霍绝的表情,但完全能想象出他如往常在府中那般不怒自威的模样,再加上此时他还带着那么多人手,威慑力可想而知。
霍绝并未理会他们的反应,目光如刀锋般从堂中伙计脸上依次扫过,扫到柜台里正在抓药的一个小厮脸上时,那小厮吞了口吐沫,连忙搁下了手里的药秤,怯生生道:“我……我是。”
“出来。”
霍绝丢下两个字后再未多说,直接转身出了门去。
此时小孙心里定然是打着鼓的,但人家指名就是找他,还如此人多势众,显然推脱不得。
心中虽是忐忑,他还是硬着头皮跟了出去,但终究也不敢跟得太近,只慢吞吞地缀在一行人身后。
到了堂外不远处的一个僻静角落,霍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被惊绝门众人围在当中的小孙问道:“方才就是你给苓芳园送的信?”
小孙大概先前还以为这帮人是来找茬或是滋事,如今一听竟然问的是这一茬,明显松了口气,但却还是不明所以,一边点头一边讷讷道:“是,是啊。”
“谁让你送的?”霍绝问道。
小孙怔了怔,大约是没明白这话是在指责他不该送还是真的在问让他送信之人是谁,莫名其妙道:“没,没人让我送……那信就搁在柜台上,上头写着‘堂主亲启’,就跟上次一样。”
“上次?”霍绝狐疑道。
小孙连忙点头道:“是啊,就前几天,也是这么一封信,不知道是谁放的,只知道是写给堂主的。”
“前几天?”霍绝皱了皱眉。
听到这里,季青临顿时恍然。
原本他还在想,既然前面已经有了一封信,霍绝在看到第二封时理应知道信中所说的“时间地点”是什么,也该知道写信之人的身份根本无从追查才对,为何不直接去小榆林,还多此一举地跑来济元堂找小孙作甚?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不仅第二封信池若谷没有与霍绝商量,就连第一封霍绝也并不知情。
明白了这一点的同时,季青临心中的另一个疑问也随之被解答。
先前池若谷说,他之所以会让乌兰达派来送尸体的兵士带信回芪地请解无移他们前来是因为霍绝算了算日子,认为解无移来得及在约定的“交易”之日前从芪地赶到榆州。
当时季青临尚不知晓四季谷烟花传讯的具体方式,所以也并未觉得池若谷这话有何不妥,而现在再回想这话便发觉它其实并不合理——他们既然希望解无移尽快赶来,为何不直接以四季谷烟花传讯?那不是最快的方式么?让兵士长途跋涉带信回芪地岂不是舍近求远?
如今得知霍绝对这两封信并不知情,这种“舍近求远”便有了解释——因为烟花传讯需要惊动惊绝门的传讯点,霍绝不可能毫无察觉,而唯有以书信的方式才能避过霍绝和惊绝门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