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有约。”连城沉声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插进了衣兜,避开了两人勾着她的手。
“那先生是否需要我们给您倒酒?”女子眼波流转,再一次试图用手去勾连城的手臂。或许是见惯了那些目光遇到自己就不会移开的男人,见到这样一个心不在焉的人,舞女反而有些迫切的意思。
连城整个身子微微一侧,正欲避开,但随即眼波一转,任由一个女子勾住了自己的手臂:“好,你跟着我。”
“这位先生,请问你贵姓?”连城刚由舞女挽着走到了舞场的一侧,端起一杯酒,便有人端着酒向她走来,笑吟吟地招呼。
“我姓许。”连城道。她早知道,舞会之上,也并非是人人相识,来自东西南北的人都有,相互之间闻名而未见过面的居多,所以有不认识的人,有人打听她的名姓,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更是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许少爷!许少爷,你这是刚从北京过来吗?敢问,您是许家第几位公子?”
“我是许家的老大,可我不是从北京来的。”连城不动声色地微笑。
“原来当真是许大公子!一向久仰大名,失敬失敬。果然是人中龙凤,好生英俊的人物!今日有幸一瞻公子的风采,实在可喜。大公子这一向不在京中,不知是在哪里呢?令尊令堂可好?昔年我跟令尊有过一面之缘,令尊识见明达,学生十分钦服。却不知这一次,能否再见一面?”男子说得活灵活现,实则是在绕着弯问许家来了什么人。
白俄舞女见这人对自己身边的这位“许大少爷”这样趋奉,虽然不太听得懂对方文绉绉地说些什么,但单是察言观色,也知道这位许大公子身份大是不凡。虽然许公子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但她要征服这位许公子的心思,却是越发明显了,脸上的笑意更甚,柔软的身子也时时碰上许公子的手臂。
连城一面努力不动声色地躲着,一面也想离开这个人的面前不要让误会被加深,但看着眼前精明的目光,连城眼波微转,想到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索性伸手揽住了那舞女的腰肢。
舞女一刹那间甚是惊讶,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同时脸上也浮上了得意的笑,看来就算是这个看起来似乎很是正经的许公子,也架不住她的一番直白的暗示,不由得将身子贴得更近了连城几分。
对面的男子将这两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更加深信许大少爷的风流名声不假,却不敢将心里的想法露在脸上,只得苦苦忍住。
“先生贵姓大名啊?您又是从哪里来的?”连城轻轻扬了扬下巴,上唇贴着的淡淡的髭须,在灯影下一晃。
“敝姓吴,从安徽而来。贱名有辱清听……”
“原来是吴天彪吴先生,听说您一向为段先生四处奔走,是个十分有才学的人,也是段先生的左右手。却不知段先生此刻人在何处呢?”连城说着微微一笑:“段先生一向最是忧心国事民生,这一次听到和谈的事情,必定是星夜不停地赶来了吧?”
吴天彪凑近了一些:“诚如少爷您所称赞,段先生一向忧心国事民生,对如今四分五裂的局势时分秒痛心,所以对于这和谈一事……”说着忽然放低了声音:“不知令尊大人是怎么看待和谈之事的?可有兴跟段先生一谈?”
“家父有没有兴致跟段先生一谈,要看家父的意思,我不能代替他做主,别的人,就更加不能了。”连城还未开口,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连城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回过头去,果然是那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子。左手右手的臂弯各有一个艳色女子挽着,就站在两人身边不远的地方。
这一边摆着长长的台子,摆着各色酒品,有的人端着酒到了一边的座椅上谈话,还有的人便就近站在这台子旁边,觥筹交错,寒暄应酬,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谈论一些只有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酒台旁边原本就有站着的侍者,也有守在那里,借着为客人斟酒的机会跟客人答话的女郎,自然也有站在这里谈话的人。
这个白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旁边,连城跟吴天彪两个人倒并不惊奇,他们所惊奇的,是他说的话。
家父?
莫非……
这才是真正的许大少爷许修齐?
连城压了压帽檐,略略侧身。
“这位先生,你说……你说什么?”吴天彪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