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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秦英的脚步声很轻,但却稳健笃实,像他惯用的短剑一般,轻易不露锋芒,可一旦亮出,便足以致命。

风长林不由得忆起了断桥一战,脊背本能地绷紧了,曲鸿凑到他耳畔,宽慰道:&ldo;不用担心,他不会再杀你了。&rdo;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ldo;不然的话,早在江上他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rdo;

&ldo;我明白,&rdo;风长林怔怔地望着来人,&ldo;只是实在没有料到,那艄公竟然是他假扮的,如此高超的易容之术,怕是天下间也无几人能及。&rdo;

曲鸿道:&ldo;容貌可以改易,但言谈间总有痕迹留下,况且他露面的时机总是太过巧合,其实我早该猜到的,是我疏忽了。&rdo;

如今的秦英没有易容和伪装,神态却和杭州时颇为不同,他穿着深色的宽袍,将凤尾琴背于身后,眉眼间不再有盛怒的情绪,反倒像这空谷中的瀑布一般,恬定淡然。曲鸿想到不久前自己还与打扮成乞丐的他共同吃过馄饨,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突然有很多话涌上喉咙。

秦英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尚未开口,曲鸿却率先鞠躬行礼,高声道:&ldo;秦伯伯,对不起。&rdo;

秦英波澜不兴的脸上露出了讶异之色:&ldo;你为何要向我道歉?&rdo;

曲鸿仍低着头道:&ldo;为了之前在杭州,将你卷入误会,惹你发怒的事。&rdo;

秦英答道:&ldo;你都说了是误会,自然不是你们的错,你抬起头来吧。&rdo;

曲鸿这才迟疑地直起身,抬手往身边一指:&ldo;既然如此,秦伯伯不会再杀他了?&rdo;

秦英摇头叹道:&ldo;你先向我道歉,再绕圈来引我的话,不过就是想要得到我的保证,让他安心,是不是。你的心思,以为我看不穿么。&rdo;

曲鸿心虚地望着对方,吐了吐舌头。

秦英转向风长林,接着道:&ldo;况且那时我也不一定非要杀你,还不是因为你固执不肯退让……唉,罢了,是我错了,我对你已没有敌意,那次的事,也希望你不要计较。&rdo;

风长林拱手道:&ldo;前辈屡次出手相救,大恩难报,既然是误会,不再计较最好。&rdo;

秦英又问:&ldo;可我从前是摘星楼的杀手,是江湖人眼中的极恶,你是名门之徒,当真不怕与我扯上关系?&rdo;

风长林思虑片刻,答道:&ldo;正邪善恶,原就不该以门派出身论处。况且人居于乱世,如风吹尘,我亦被蒙蔽双眼,做过错事,又怎能苛责旁人的过去呢。秦前辈,我相信我眼中看到的,我相信你。&rdo;

秦英又将他打量一遍,微微点头道:&ldo;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鸿儿会对你笃信不疑了。&rdo;

风长林一下子慌了神:&ldo;不,我只是……&rdo;不由得往身边瞄了一眼,却见曲鸿也故意避开了视线,不去看他。

秦英接着问:&ldo;你现在感觉如何,伤可还要紧?&rdo;

风长林忙道:&ldo;已经无碍了,多谢前辈挂心。&rdo;

秦英皱眉道:&ldo;可你说起话来却气力匮乏,是不是仍然无法运功调息。&rdo;

风长林面露难色,点头道:&ldo;前辈果然火眼金睛,正是如此。&rdo;

一旁,曲鸿像是被敲中脑袋,立刻转过来:&ldo;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是蛊虫还在作祟吗?&rdo;

&ldo;这……其实我也不清楚。&rdo;

秦英看着面前两个落汤鸡似的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声:&ldo;总之你们先随我来吧,稍后我为他诊过便知。&rdo;

三人从湖畔离开,越过空地,向山崖边的树林走去。

秦英休息的地方在树林边缘,地势比湖畔要高些,还能听见隐约的水声。有参天的树冠遮风,树下颇为宁静,落叶叠了厚厚一层,坐在上面松软舒适。

一拢篝火在空地处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散发着弥足珍贵的温暖。秦英见那篝火还燃着,催促道:&ldo;还好火势未熄,你们先坐过去,姑且取个暖,把衣服烤干吧。&rdo;

篝火不远处有个简单的帐篷,刚好设在避风的地方。曲鸿依他的话坐下,又问:&ldo;秦伯伯,你最近一直住在这里么?&rdo;

&ldo;是的,&rdo;秦英点头道,&ldo;我随你们渡江之后,一路跟到南河镇,调查太行派的秘密时,偶然发现了水底的入口,通往这一处无人的谷地。这里不仅清净,还能够躲避摘星楼的追兵,我就暂且住下了。&rdo;

&ldo;原来摘星楼也在追你?&rdo;曲鸿愧道,&ldo;若不是我在临安的冒失之举,你也不会暴露行迹。&rdo;

秦英在两人对面坐下,淡淡道:&ldo;你不必愧疚,我躲了许多年,早晚得做个了断。&rdo;

曲鸿透过跳跃的火苗,往他脸上瞄去:&ldo;秦伯伯,你果然是个好人。&rdo;

秦英叹了口气:&ldo;放心,你不用花言巧语讨我欢心,我也会为你朋友诊脉的。&rdo;说着向风长林递出手,和言道,&ldo;风少侠?&rdo;

&ldo;晚辈不敢当。&rdo;风长林答道,即刻翻过手腕递上。

秦英将两指搭在他腕上,靠近拇指下缘的地方,专心诊了一会儿,宣布道:&ldo;植入你体内的蛊虫已经力竭,该没有大碍了。&rdo;

&ldo;这么容易就能摆脱吗?&rdo;曲鸿不大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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