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毫不犹豫驳回了群臣拟定的先皇谥号,要求群臣重新拟定呈报新的谥号。
虽说这并不符合祖制,但是他绝不允许臣子如此贬低先皇。
不多时,群臣又呈报上新的谥号,陈昭一看,鼻子险些气歪。
这是大臣拟定的谥号是“幽”。
“幽”何解。早孤位曰幽,壅遏不通曰幽,动祭乱常曰幽,违礼乱常曰幽;暴民残义曰幽;淫德灭国曰幽。
这个谥号还不如“灵”。
陈昭再驳回,大臣们也很快拟定了第三个谥号——“愍”。
在国逢难曰愍;使民折伤曰愍;在国连忧曰愍;祸乱方作曰愍。
陈昭没有再驳回,他算是明白了,不管他驳回多少次,大臣们都不会给他父皇一个美谥的。
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原来天子并非如此真的一言九鼎,还要处处受制于群臣,居然连给先皇一个身后美名都做不到。
就在陈昭倍感无力之际,宦官来报,秦王陈晱求见。
陈昭以为自己听错了,宦官再报了一遍,秦王陈晱求见。
陈昭慌忙要宦官把秦王请进来,但想了一下,还是让宦官止步,他自己亲自去迎接自己的好弟弟。
御书房外,陈晱风尘仆仆,面容悲戚,眼眶发红,难掩难过之情,陈昭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但还是强作笑颜,亲昵拉着弟弟的手进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陈晱就跪倒在地:“臣弟有罪,未曾奉诏擅自入京,请陛下责罚。”
按祖制,在封地就藩的藩王未奉诏擅自入京有谋反的嫌疑,是重罪,但陈晱还是不顾秦王傅杜瑾的苦苦劝阻,只身入京吊唁先皇。
身为人子,他只想送父皇最后一程。
陈昭一把拉起陈晱:“你孝心一片,为兄又怎么会怪罪于你。父皇在天有灵,也会因为你的这份孝心深感欣慰的。”
陈晱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心中一开始也有些忐忑,毕竟虽说以前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极好,但如今皇兄已经龙登九五,难免心性有变,他也担心皇兄真的会如杜瑾所说那般借机治他的罪。
但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皇兄还是那个皇兄,一点儿没变。
“皇兄,方才听门口的宦官说,你今日心情不好,要我劝劝你,可否告知臣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该死的阉人,就是多嘴多舌,没事跟你说这个干嘛,这不是让你跟朕一起心烦吗?”陈昭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很诚实把谥号之事一五一十告诉陈晱。
“父皇刚逝,他们怎敢如此放肆!”
陈晱也怒了,毕竟事关父皇身后之名,他如何能不生气。
陈昭有些欣慰,就算大臣们都不把自己这个新皇放在眼里,跟自己这个新皇作对,但总算还有这个好弟弟理解自己,关心自己,支持自己。
但随即,陈昭叹了一口气,叫来一个宦官,命他通知群臣,他同意用“灵”作为先皇的谥号。
“皇兄,你这是……”陈晱大感不解。
陈昭满脸无奈:“我虽为天子,实际上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不尽快定下谥号,父皇遗体总不能一直不入皇陵吧。”
陈晱感受到了陈昭的无可奈何,他只恨自己帮不了皇兄。
陈昭却拍拍陈晱的肩膀,笑道:“一路从长安赶来饿坏了吧,正巧为兄也饿了,你就随我一道去用膳吧。还有,我们兄弟见一次面不容易,你今晚就留宿宫中,与我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皇兄,此事于礼不合,万万不可。”陈晱慌忙推辞。
按祖制,已经就藩的藩王是不可以在宫中留宿,毕竟传出去难免有秽乱宫闱之嫌。
陈昭大手一挥,半开玩笑道:“什么礼不礼的,现在朕乃皇帝,朕的话就是圣旨,怎么,秦王你要抗旨不遵吗?”
陈晱慌忙跪下,极力辩解:“臣弟不敢,臣弟遵旨。”
陈昭哈哈大笑,伸手拉起陈晱。
“瞧把你吓得,为兄逗你的。你是朕的好弟弟,我怎么舍得治你罪呢。”
随后陈昭和陈晱一前一后走出御书房,前去用膳。
走在后面的陈晱自然看不到陈昭脸上划过的一丝忧色。
母后那边应该也知道晱弟来洛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