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事,离江秋还有不到两天的路程,天气好转起来,不再阴沉沉的,蔚蓝天空上有着丝丝白云,阳光很明亮,但是驱不走寒冷。
天气的晴朗使几个人的心情好起来,途中若兰问过臭臭跑哪里去了,宁儿支吾道可能跑丢了,大家都很遗憾,都觉得臭臭是一头不可多得的可爱小猪。
但随着江秋的临近,好心情又恶劣起来。
冬天一般不作为开战的季节,连年的征战使得物资严重缺乏,天寒地冻对士兵的士气很不利,严寒也会给军队带来冻伤和自然减员。还有每年的春节,回家团聚的****都会对士气打击很大。相对来说春夏交战,秋冬养息,这是几乎所有将领都默认的事实。
但江秋附近好像战事频繁,越来越多的难民奔走在逃荒线上,天寒地冻,加上缺衣少食。路上开始陆续的见到无人掩埋的尸体。
越接近江秋,道路越难行走,逃难的人们一波接一波,沿途到处丢弃着破烂之物,走不动的家畜,带不走的箱子,甚至还有老弱病残实在没有力气行走的人。他们只能被严寒和饥饿慢慢的抽去生机。
秋月刚开始看到被饥饿所困的难民,还能从所带不多的干粮中给予一些帮助,但随着难民的逐渐增多,也无能为力了,默默地坐在车上看着难民悲痛的离去。
秋月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假如活着是不是也在这逃难的人群中,相见的几率微乎其微。秋月的心剧烈的揪痛着,睁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路过的每一个难民的脸。
入夜,在一片高高土岗上的一个村子里休息,村里的人几乎跑的尽光,只有几位老人还留在村庄里,跑是跑不动,也经不起折腾了,不如留下还可以落叶归根。几位老人默默接待了秋月几人,连拿出来的银子也推了回去,只是叹息道:“天天烧香供菩萨、敬佛祖,真是大难来临,谁也靠不住啊!看你们也算的权贵之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作甚?等散兵下来了,可是要抢粮食、抢壮丁、抢银子、还要抢女人的!你们还带着孩子!不如你们也连夜往南边逃去吧,等过几天稳定了,再往江秋去。”老者满是风霜的脸露着苦相,苦口婆心的劝道。
秋月低下头,退回去于心不甘,不退在这战区,人命如草芥。不是自己一人,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要,随行还有有习文、若兰和宁儿,最放不下的就是宁儿。秋月一时左右为难。
习文看出秋月的困惑,说道:“少夫人,不如我们绕过去,我们多走几天路,虽然累点,落得个安稳。”
秋月看看若兰。若兰忙说道:“习文说的不错,我们绕过去好了。好不容易出来,就算刀山火海,也走走。”
宁儿不做声,一路的触目惊心,使得宁儿思绪万千,这一路所见和白云山上那些清贫的日子简直是地狱和天堂。
“那就这样吧!明天改路走!都去休息,明天早早的出发。”秋月下了决心,了了心愿,就赶紧回去,至少那里还有份安宁。
刚过三更,习文已备好马车,由于是赶夜路,车辕绑着两个气死风灯,昏黄的灯火可以看清近处的道路。带着秋月、宁儿和贾若兰在车轮吱呀的滚动中,趁黑离开这荒凉、寂静的小乡村。
透过被寒风吹起的马车窗帘,向江秋方向望去,荒原的尽头可以看到点点通红的,那是被燃着了的村庄,战火很近了。
马车一路向东急驶而去,漫长的夜终于过去,天亮的时候,已到了浦江江边,江边长满了芦苇,枯黄的芦苇在北风中起伏,像江水一样波涛起伏。
渡过浦江,再向东,再向北走就可以到达江秋的北边,那里离秋月家乡就很近了。
习文赶着马车沿着江堤而行寻找渡口,刚寻到一个路口,正要拐下去。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音吵杂,来的不止一匹。习文停下马车,向侧面望去,远处尘土飞扬,约有百十名骑兵骑着战马,从堤下的小路向这里冲来。
越担心什么,越是什么就来。习文知道马车的马经过这么多日子的奔波,粮草有一顿没一顿的,早已掉膘,能一直保持不错的赶路速度已是不错了,避是避不开了。习文跳下马车,拔出插在车底的一柄长铁枪,离马车二十余步站住,持枪而立。秋月看着危险的来临,心中很是内疚。
秋月从座下拿出金彪送给她的短剑,走下马车。立在习文身边。“你回去,我能应付!”习文说道。
秋月没有说话,只是咬紧嘴唇。宁儿知道有危险了,也翻身下车,也在车下拔出一根青铜棍,站在车边。这是周德全知道宁儿喜棍,离别时送的。
骑兵已冲到了跟前,前面的骑兵骂道:“娘的,给老子滚开!”手中的长枪狠狠的向习文刺来。身后其他的骑兵也纷纷把枪横起冲过来。
习文侧身用臂膀扛过刺来的枪头,转身三百六十度来到马的侧边递出手中长铁枪,一枪****这个骑兵的胸前,顺着出力的方向往右一挑,带出点点血花,这个骑兵从马背上倒翻下去。
借着枪的势头拨开另一边一名骑兵刺过来的长枪,习文的铁枪回转插在边上的另一个骑兵腿上把他拖下马来,又将铁枪借势摆回,那个骑兵还在努力稳住手中的长枪,长铁枪已插入这名骑兵的腰上。
向前横跨一步将吓呆的秋月掩在身后,拔回滴血的长铁枪插在地上跃起腾空,双脚狠狠的揣在没有骑兵但依势而冲来的马头上,马悲鸣着轰然在地。
倒下的马匹和伤兵拦在前面的路上,后面冲来的骑兵纷纷勒住马原地打旋,避免践踏住自己人。
“你什么人找死啊,敢袭击官兵!快让开!”一个像是队长的人喝道,看到习文如此快捷的放到三人三骑,口气很是弱了几分。有几人跳下马,拖回伤兵,拉回战马。又有几人将长枪压低,并拉开距离做好了冲锋准备。
“休想从我这里过去,除非我死!”习文说着,偏一下头向后看了眼马车,又迅速盯着前方。
“给我杀!”队长已上到堤上。看到了堤上的马车,周围什么也没有。明显是个富家逃难的,定有点油水,也无所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