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立即猜到了,来的人是江憺。现如今,天下间能用此香的,除了江憺,再无他人。
也只有江憺,有胆子和齐叔晏用一样的香。
江憺在几尺外的地方住了步子。看样子齐叔晏还没有醒,他无心打扰,但他在外间游历了两个多月,有些事情,还是要和齐叔晏讲清楚的。
何况,他也不怕齐叔晏。
“江大人……”
“嗯,我知道。你们先下去。”
齐叔晏的书房不算大,只单单置了间容一人住的榻,塌边是梨木茶几,上面摆着已经冷掉的姜汤。
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书箱,摆了半堵墙,江憺走进来时,面前的三个书箱已经被翻开了,还没来得及合上。
于是轻轻笑了。他已经能够预料到,齐叔晏这差事一点也不轻松,昨晚上必定又是忙到了夜半。
不论如何,原来在千檀寺里,他还是能睡个好觉的。
他手里端着宦官递过来的热姜汤,手指纤细,细长,宝蓝色的碗底衬得他肌肤如玉。江憺压下眉头,姜汤被轻轻搁在了桌上。
声音不大。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然后帘子后传了一声醇厚至极的声音:“你回来了?”
江憺眉梢一动,手下也没有顾忌了,姜汤被他推得吱啦作响,推到了桌子中央,薄唇微抿:“你倒是和原来一样,耳朵机灵的很。”
隔着帘子,两人已经知晓的清楚。齐叔晏掀开帘子,露出一方乌黑的长发,全部搭在右肩上,他抬起眼睛,眼底有着挡不住的疲色。
“什么时辰了?”
“卯时,尚早。”江憺回。
齐叔晏下了榻,眼神在江憺身上浅浅扫过,洁白的寝袍在地上拖过,他目不直视地出去:“不用到处走动。我一会儿就来。”
“又没说要等你。”江憺直直答。
没人回,“吱”一声,门被阖上。
正是夏季,前几日却下了大雨,有了初秋的味道。齐叔晏洗漱完毕,便上了早朝。
战事才毕,传来的折子无非战后的一众事,齐叔晏心里明白,手段也不糊涂,勾点一晌后,诸位大臣没了意见。
到了快下朝的时候,一直缄默不语的南沙王终于站出来说了句话。
齐叔晏看着自己的叔叔,躬腰屈膝,道了句:“皇上,和亲一事已有定夺。”
齐叔晏微微仰了下颌,似是在等他说下去。
南沙王便又道:“北豫闽挞王适才传了回信,北豫公主闽钰儿,愿意与我朝联姻。”
“皇上,不日便可迎娶闽钰儿公主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