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雪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方才的纠结实在是有些可笑,但她倒也并不怨恨燕晗,只是朗声开口,
“奴婢不愿意。”
燕晗微微一愣:“什么?”
她又恢复了明艳温和的笑容,眼眸温柔如水,又深不可测:“只要陛下想要听,奴婢随时可以为陛下高歌,不论是什么身份。”
“恬居后位,实在惶恐。”
她一如既往地笑着,只是语气铿锵,一字一顿,态度坚决,不逊帝王。
燕晗看着她,握着酒樽手指微微紧了紧,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寒冷凝重,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良久,他轻笑一声:“可以。”
不知是为什么,燕晗并没有再留她唱歌,只是让鹤冰送她回去。似乎今夜的传召,只是为了问她这样一个荒谬的问题。
她回到住处,感觉深秋本来还算凉爽的晚风竟冷得有些刺骨。
今日的一问似乎让她对燕晗的感觉清晰了几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论燕晗有没有立后,立谁为后,她都应该冷眼旁观。
就像从前在观澜阁中,她与阁主常下的一盘棋。
天下为棋,落子不悔。不论是她还是燕晗,都是棋子而已。
……
夜半,承天殿不算太寂静。
常在御前行走的小太监们此刻捏了一把汗,大殿内灯火通明,已经到了夜半三更,陛下还是没有就寝。
在御前侍奉的这几年经历告诉他们,今夜注定不会是很太平的一夜。
燕晗独自坐在大殿的龙榻上。
他皱着眉,又饮下一杯冷酒,任凭宫女往殿内的香炉里添着一勺又一勺安神香。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睡意,明明心底不快,他还是仔细回忆着江鸣雪方才的话,以及嘴角颇为坦荡释然的明媚笑意。
明明是很好看的笑,却似乎像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久违的疼痛又在他脑中席卷而来,让他觉得有些厌烦。
鹤冰大约是知道他心绪不佳,也冷着一张脸,手中拿了一摞刚刚递上来的折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拿进来。”
燕晗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
鹤冰似乎微微一愣,脚下难得有些犹疑,却也没有违背皇命。
几十本奏折大约是这两日刚刚递上来的,燕晗出征回来面见完群臣,还没有怎么阅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