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活了那么多年,做过的傻事不少,可她没想到当年居然能那么傻。
大正三年*1,夜斗离开的第一年。
清河直到一百多年后都不知道大正年间夜斗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那时她把夜斗当做了活下去的所有动力。夜斗一朝抽身离去时,她的世界宛若坍塌。
夜斗曾说他会去东京。
于是清河不计后果地前往东京去找他。
大正四年*2,夜斗离开的第二年。
她没有找到夜斗,却在东京的艺馆落了脚。
从前生在贵胄人家,除了琴棋书画别的一样没学会,后来学会了艺妓的才艺,于是在生活窘迫时重拾艺妓本行,用的依旧是“菊文绘理”这个假名。
大正五年*3,夜斗离开的第三年。
她没有找到夜斗,东京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
她在艺馆有了名气。
慕名而来的客人多是男子。
不怀好意的目光常在她身上打量。
她那时脾气乖顺许多,为了不起事端一直都在容忍。
终有一日,一个男人言语骚扰她。
她忍无可忍,一杯茶水当头泼了下去。
一时任性的结果,自然是她被罚了三月有余,染病卧床不起,全靠艺馆同她关系较好的姐妹扶持才撑了过来。
病好后,她发现自己记忆里夜斗的脸开始模糊。
可是第二次转生后,夜斗照顾她长大的一点一滴地都刻在心里。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来年,来年一定可以找到夜斗。
大正六年*4,夜斗离开的第四年。
她依旧没有找到夜斗,东京四季的气候都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以前有前辈教过她,于风月场所,女子贯以娇柔为胜。她那时不吝于利用自己的皮相,刻意放柔了声调,勾起柔媚的笑意,含羞似得抬起双眼,说:“客人,需要我服侍吗?”
她声名最显赫时,裙下之臣不计其数。
不论男女。
她那时刚刚染上烟瘾没多久,于烟雾朦胧中,初次见到了瑞人。
她点着烟倚靠在艺馆中的樱花树下,一人缓缓靠近,她没注意到,那人只好无奈地道:“请问,绘理小姐在哪里?”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轻轻吐出烟圈,对着瑞人懒懒笑道:“客人,初次见面,我就是绘理。”
瑞人一愣,旋即笑道:“久仰小姐。”
清河第一次见瑞人就觉得他眉眼柔和,浑身自带一股书香气,全然不是混迹风月场的人。
所谓的容貌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瑞人见了清河第一面,很快就有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