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有时是很诡异的。
现在,温若水再次有了这种感觉。
就在她跟丈夫之间的问题尚未解决之时,皇上却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圣旨——命她送和亲使节团出关。
而在得知这是云燕公主的请求时,她便释然了。
原本伤势渐有起色的李逸风,如今伤势加重,在听闻妻子奉旨送使节团出关后,又吐血了。
「小姐,你真的这么狠心?」杏儿看着收拾行囊的主子,迟疑地开口。姑爷这几天好惨呐,府里人谁看谁心疼,偏偏小姐硬着心肠不闻不问。
「我也想将那一幕从脑中删掉,可是我做不到。」温若水闭了下眼,苦笑。
杏儿沉默了。那一幕确实太……小姐的眼里容不下沙子,这她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这样也好。」至少暂时不必面对,她突然很想当鸵鸟。「你跟我一起走吧。」
「奴婢当然要跟着小姐,小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杏儿坚定的说。
温若水笑了,伸手摸摸她的手,感触颇深地道:「还好我还有你。」
「小姐还有老爷啊。」
「对,我还有爹。」送使节团出关后,便转道去看父亲好了,从此父女相依为命也甚好。
「小姐,明天就出发了,你真的不去看姑爷一眼,道个别?」
「徒惹伤感罢了,不去也罢。」温若水神情一黯。
杏儿不敢再提,心里实在替小姐不值,也为姑爷抱屈。
要怪只能怪贵妃娘娘没事找事,难道她就没听过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吗?搞得本来渐入佳境的两人这下又陷入僵局。
「明天就跟使节团上路,早点休息吧。」她将打包好的行囊放到一边,开始宽衣准备上床睡觉。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这几天她一直跟杏儿睡在一起,那间卧房大床已毁,而她也不想再回想起当日的一切,没再踏足半步。
主仆两个吹灯就寝,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当两人提着行囊打算悄悄离府时,就看到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瘦削的李逸风负手立于府门前,静静地看着她们。
「身子不适,便回房歇着,不必替我们送行了。」温若水将目光移向他处,语气淡漠地说。
「就这样走了?」他问,声音虚弱而无力,间或伴随着一两声咳嗽。
「圣命难违。」她托词。
「温若水。」他低低地唤她的名字。
温若水本欲登鞍上马的动作一停,眼微垂,亦轻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嘱咐吗?」
「你真无情。」他不是指责,而是陈述事实。
「或许吧。」她不否认。
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一只手,声音带着痛苦,「可为什么你这样无情,我还是放不下你?」
「你太多情了。」她想抽回手,可是他攥得死紧,「放手,我还要赶去跟使节团会合。」
「真无情……」他头一侧,一口血吐在青石板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