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好一飞冲天,如火箭般直冲而上。
那赤发汉子挣扎不动,心胆俱裂下也只好闭目待死。他离地面约有十余米高下,乔好一跃便至,大吼一声一掌当胸击到。只听“砰”的一声,乔好的右掌正中赤发汉子胸口。
这一掌不同于“金刚降魔神通”的蛮力硬击,而是天山内家正宗掌法,非“降金刚魔神通”可比,那赤发汉子受此一掌,顿时胸骨尽折,膛中脏腑尽皆破碎。
乔好兀自不肯罢手,大喝声中又是一掌击出,势道竟比上一掌还猛。
这一掌正打在赤发汉子腰间,只听“喀嚓、扑哧”连响,鲜血并内脏四下飞溅,那赤发汉子齐腰而折,竟是被乔好一掌拦腰击成了两截!
便在此时又听“扑哧”连声,那边的黑袍老者身上接连标出七道血箭身子晃了晃,如同一截木桩般栽倒在地。
乔好长啸一声自空中落下。他顷刻之间连毙二敌,端得是威风无比!
乔好困顿已久,此刻借着神斗之机“恢复”了昔日神通,真是说不出的痛快,胸中波涛激荡,不觉纵声长啸,啸声清越异常直激云霄,竟似将天上密布的云霭都激的散了。
乔好长啸了一阵,啸声一歇,转头向那“美人”望去。他接连血战,连毙四敌,可那“美人”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亦不行动,仿佛一尊木偶,只是一双眸子里莹光四射,显示她是个“活”人。
乔好“嬉”的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你的跟班儿还不少,可惜尽是些老朽禽兽!夹包里还有什么货色,都一并叫出来吧!”
那“美人”亮若静夜寒星的一双眼睛在乔好身上略略一转,面上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似是没听到乔好的话。
乔好正待再说上几句,忽然心中一动,猛转头向身侧望去,只见隔着自己十多步的距离正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只见那人年纪颇不轻,看样子总有六十出头,身材颀长,五官周正,颌下留着五柳长须,倒是仪表堂堂。只是衣着太过古怪,古朴异常,宽袍博带,头上竟还戴着个高有尺许的玉冠,望之如古画中人。
这高冠老者面色儒雅淡然,神情温文尔雅,倒真有些出尘隐士的风范,背上更是负着一把颜色斑驳的古琴。
乔好先是一愣,转而笑道:“真是牛鬼蛇神样样有!”因向那博冠老者喝道:“你这厮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博冠老者开口一笑,说道:“在下不是什么‘东西’,而是大皇帝御下持琴侍者。”
“什么?…皇帝?”乔好怔了一怔,随即仰天大笑,几乎笑岔了气。
“好久没听到这个词儿了!嘿嘿,这么说你还是个当官的?!难不成还是个宦官?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博冠老者两道长眉一轩,徐声说道:“阁下火气好大…既如此我就替阁下弹奏一曲,也好让阁下消消火气,精神精神、清醒清醒。”说罢便从背上取下了他那把古琴,盘膝坐下,将琴置于膝上。
乔好眼睛一扫,只见那琴七弦三柱通体斑驳如画,其上又有几滴泪状红斑。
“又要搞什么古怪?”乔好话音未歇,那博冠老者已是微微一笑,伸指在那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
琴声舒缓平和,并不甚响,可乔好听了心头却猛地一跳,只觉血流加速,心中震荡不已。
乔好一惊,已知琴声必有古怪,不敢大意,连忙凝心静气稳缓心神。
博冠老者抬头一笑,道:“我这琴声如何?”说罢也不待乔好答话,凝神俯首,双手十指如风在那琴上连连挥动弹拨起来。
乔好只闻琴声丁冬甚是悦耳,他幼时也曾熟习音律,侧耳细辩,却是一阙“满江红”。
又听那博冠老者沉声吟道:“兵安在?青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那琴声忽然转急,律调陡高,其音铮锵高亢异常,直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又如山峦崩塌卷地扑至。乔好耳中一震,心头便如同被一柄无形巨锤不断猛敲疾捶一般震荡不已,又只觉脑中有如雷鸣,胸中有如火涌,一阵阵的气血翻腾。
乔好心中震荡,面上却不动声色,当下默运玄功与那琴声相抗,压制心头巨震。
博冠老者哈哈一笑,琴音“铮铮铮”高折了三折,乔好心中也是连震了三震。那琴声忽又一转,韶调渐低、格律渐缓竟又低沉委婉了下去。
乔好只闻琴声忽趋平缓,渐奏渐愈婉转,转瞬间竟是一派燕婉莺啼之声。
那博冠老者又自曼声吟道:“双蝶锈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那琴声变奏**,众人只觉眼前似乎出现了几位身姿曼妙,罗裙飘飘,举止妖娆的楚妓吴娃正自轻歌曼舞、眉目传情。
乔好渐渐被琴声所引,心旗动摇,不觉心放神驰,颇有些沐春风而慵卧、饮醇酒而微醺之意。
那琴声似乎揣摸到了乔好的心境,随即变的欢湍明快起来。只听那音律轻快而顺畅,似乎是在庆奏什么喜庆之事一般。乔好愈发受其感染,面上已是微露笑意。
那琴声忽又一转,韵调哀怨直如小儿别母、新妇泣夫。使人听之心恸肠断。
又听博冠老者低声吟道:“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语调哀婉,与那琴声相和直欲使人泪下。
乔好瞬息之间连历激昂、温存、欢快以及悲伤等等诸般迥异心境,不由钩起往昔之事,一幕幕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晃动,片刻间已是情飞智舞、心神激荡。
幸而乔好本是智谋广博、心志坚忍之辈,又加之早对那琴声心怀戒备,一直默运神通护住心脉,保持着灵台的一点清明,所以现下虽颇有些意动神摇,到底还保持着一份清醒,并未被琴声彻底迷惑。
这场拼斗虽不见铁、血,倒比那刀刀见红的厮杀更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