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瑶把衣裳端给祁宁脸上毫不掩饰不愉快的表情。而要穿奉宸司准备给情敌的衣裳,祁宁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换衣裳的时候,又是一阵麻烦,昭阳不得已需要回避将内室让给祁宁。
等一切都结束后,昭阳已经坐在外室打着瞌睡快要睡着,若不是锦瑶在旁边时不时提醒着,恐怕已经睡了过去。
祁宁换完衣服出来,昭阳已经被他磨磨蹭蹭磨得失了对谈的兴致,抵着下颔无精打采道:&ldo;要么离开楼船回帝都,要么睡在外室,总而言之,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里。&rdo;
竟然给了一个睡觉的地方,祁宁受宠若惊。
而锦瑶吓了一大跳,想要开口劝,却想不出别的办法,很明显太子根本不会离开楼船。只得将外室稍作收拾,拿来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祁宁这辈子虽然不想昭阳出生就有整个梁国,但到底也是活得金贵,生平头一次需要如此拮据,只能打地铺睡觉。这事是让云烨知道,又能拿来做话柄,喋喋不休念叨上好几年。
昭阳转身走回内室,合衣躺在床上,正要入睡的时候,外室有轻轻的脚步声。原本睡眠就不好,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足以把她吵醒,换个场景她绝对让祁宁滚出去,但现在她绝对不能让祁宁滚出去。
这不能怪祁宁,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不曾料想到昭阳对声音的敏感到了这种程度。入夜前潜入水底一路游着过来,其实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所以他只是起来拿水果填肚子。
昭阳手指按着脑门走到外室,祁宁正坐着小心翼翼地剥葡萄皮,见她出来,扬了扬指尖刚剥好的葡萄,气定神闲地问道:&ldo;吃么?&rdo;
昭阳暗吐一口血,咬着牙齿:&ldo;你再游回去,行不行?&rdo;
祁宁不慌不乱地将葡萄放入嘴中,拿起茶壶到了一杯,向前推了推,眸子里盛着真诚的笑意,坚定而固执:&ldo;我不走。&rdo;
楼船游过两岸点着灯火的州郡,光亮星星点点映在纸窗上,昭阳可以看清他丰神俊朗的眉眼,她见过淮王妃,是个难得的美人,他的容貌生得很像他的生母,那是一种笔墨难以勾勒的绝美。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独处,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打量前眼前的人。与过去几年所不同的,无需经过刻意的揣摩打量,她都能察觉到他眼中失去了一种叫做傲娇自得运筹帷幄的神采。
&ldo;你说我总是习惯于把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向考虑,那么现在你来解释一下,不走的理由是什么?&rdo;
祁宁一怔,抬手视线对上她,却是没有任何别的动作,迟疑了片刻后,反问:&ldo;昭阳认为是什么?&rdo;
昭阳眉头微微一皱:&ldo;我问你,你倒好又把问题推给我。你觉得我会怎么想?能怎么想?无非是你想更近距离掌握动向。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rdo;
祁宁见她没有走近的意思,只能把刚才推到对面给她斟满茶水的杯子拿起来喝掉,喝完后沉闷了半响没吭声。
昭阳脸色变得微沉:&ldo;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脑子?我不管你到底想来做什么?难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藏在楼船上?还是明天一早向船上的官员宣布太子也跟来的消息?像话吗?&rdo;
祁宁语气平淡:&ldo;你可以借此治我的罪,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么?昭阳,现在在机会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为什么没有想到治我的罪?&rdo;
昭阳被问得脚下后退了一步,确实没有想到,根本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她满脑子都在想祁宁跟来的缘由,没想过拿他身为国之储君肆意离开帝都这桩事治罪。但仔细一想,她能够给出的惩戒无外乎斥责几句,祁宁身上没有任何官职,她也不能拿摘掉官职作为惩罚,而除了废除太子之位,其他毫无作用的惩罚对祁宁而言都是不痛不痒的。
而现在两人共处一室的事情传出去无论如何都不好听,所以昭阳还得帮他瞒着。
昭阳整宿都睡得不踏实,祁宁也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同船的慕盼盼在大清早闯入昭阳的屋子,推开门就看见地上睡着个人,打水而来的锦瑶手中的脸盆咣当一倒。
慕盼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点哭出来去抱锦瑶的腿:&ldo;锦姑姑,这这这谁啊?&rdo;
锦瑶也不去拾地上的盆,跑上前捂住慕盼盼的嘴,把她拉出屋子关上门。
这边慕盼盼还没有稳定情绪,另一边苏景穿戴整齐地踱步而来请安,锦瑶眼疾手快松了按在慕盼盼嘴上的手,好在慕盼盼到底算机灵,没有掐着这个节骨眼问东问西。
&ldo;慕姑娘早。&rdo;
慕盼盼勉强从脸上扯出一丝笑意,&ldo;苏侍君早。&rdo;
锦瑶向苏景行了个礼,苏景颔首,亲和地向她问好,明明已经看到门前掉落的水盆,却知趣地装作没有看见,笑着问道:&ldo;陛下起身了么?&rdo;
生怕苏景也一个不小心闯进去的慕盼盼抢先道:&ldo;没有,盼盼方才也是要去找小姑的,可惜小姑尚未起身,&rdo;又胡乱道:&ldo;盼盼昨天看见苏侍君左右手下棋,想来是没个人对棋,盼盼棋艺不精,想请苏侍君指点一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