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瞥见一抹人影在眼前,睁开眼,蹙眉:&ldo;你来做什么?&rdo;
祁宁席地而坐,却不是跪坐,姿势更是随意,道:&ldo;上皇病情已有好转,钦天监已挑选出举行礼典的祭日,下月个十一,陛下以为如何?&rdo;
昭阳冷哼了一声,道:&ldo;钦天监的事,卢深不会自己来宣政殿禀告,还要你动嘴!&rdo;
&ldo;谁叫臣这般闲呢?&rdo;祁宁瞅了一眼厚厚的奏章,&ldo;陛下何必将所有事都揽在身上,不管臣与陛下有多深的私怨,臣终究是梁国皇嗣啊!&rdo;
第11章怜悯
昭阳只要记得父后之死,就会记得对淮王的恨,以及对祁宁的厌恶。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祁宁一眼,更何况让他伴在身侧?这无异于在她的心尖插把刀,只消一动,浑身剧疼。她清楚祁宁的算计,越是厌恶他,他偏靠得她越听,让她无论如何都不好受。可不让他插手朝政,他整日闲暇,有大把的时间揣摩怎么对付她,这又让她头疼。总之不管怎样,最终不好受的都是她。
&ldo;朕让柳晏与汪奎重改会试考题,时日紧迫,恐难以完成。你与他们俩个一同改试题,务必在会试前完成给朕过目。&rdo;
祁宁没有丝毫推脱,随口应下,像意料之中似的,末了还嘲讽似的说了一句,原来陛下还是将集市的押题买了回来嘛!
昭阳抬手就要把奏章扔过去,祁宁快了一步利索起身告退。
右预见太子笑盈盈地从未央宫出来,看上去心情不是一般地好,疑惑着问:&ldo;殿下这是被陛下夸了?&rdo;
祁宁眉眼的笑意更甚,&ldo;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本殿的心情就格外的好。&rdo;
右预摸了摸鼻梁,讪讪道:&ldo;这么说陛下的心情很不好,那您挨打了么……?&rdo;
边说眼珠子滴溜溜地将他家太子殿下上上下下审查了个透。只要瞧着殿下的笑,就可以推测陛下的怒,且一般来说,怒气该比殿下的笑还要再翻上几倍。由此可见,没准他家殿下在殿内被陛下动手了。
祁宁笑而不语,悠哉悠哉地走了。
真平公主又来求见昭阳,先问了熙帝的身体状况,最后才讲到赐婚的情况。真平公主大小养在熙帝生母跟前的,与熙帝感情甚好,这赐婚若是由熙帝来批,没准真可能得了应。
&ldo;二皇姑,朕已问过裴述,他不愿。如此,朕不好驳了他的意愿。&rdo;
若仅仅是自家女儿看中裴述倒也罢了,真平公主尚不会向昭阳求赐婚,宫中传闻她并非不清楚,岂敢与女帝抢人。但礼部挑选侍君结束后,裴述并未入宫。再加之裴述之父亲自登门欲为儿子说亲,她才敢向女帝求一旨婚诏。
既然昭阳已敲定不赐婚,真平公主心知不管她怎么说,赐婚之事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行礼后便离去,脸色不大好看。
而裴父得儿子拒婚,气得两边鬓发白了几根。负手绷着张老脸在院子里徘徊,直到裴述回来,连声问他你究竟想与谁成婚?谁家子嗣到你这个年纪还没有一房妻室?裴述没作声,自顾自踏进院中,裴父被气得不顾仪容身份,扯嗓门大骂,逆子,你这是要我们裴家断子绝孙!
裴述像个没事人似的,平静关上房门,直到晚膳的时辰仍未踏出房门,独自坐在大厅中的裴父也赌气不让下人催他用膳。裴述在房中待了整整一天,除了执笔写字就是随手描画,轻巧的几笔,宣纸上出现个清晰的女子背影。他垂首看画,像痴呆了似的,没别的动作,默身坐着,直到后半夜,抵不过繁重心绪与困意才睡去。
到底是亲生儿子。第二日一早,裴父阴沉着脸,踏进院中,推开未反锁的房门,见儿子趴在案几上睡了一夜,心中生出几分疼惜,怒气亦随之消减几分,可当视线转移到手臂下压着的宣纸,看清上面所绘之人时,才消减的怒气又陡然蹿到脑门,负在身后的手气得直颤抖。
裴述很快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即刻清醒过来,平淡地行了个礼。
&ldo;眼不见为净,父亲请回吧!&rdo;
裴父一把拿起宣纸欲撕碎,可这却是大不敬的举动,终究没能动手,又阴着脸走了。
这天是休沐日,裴述仍是待在房中,直到慎刑司主司蔡弘登门了解钦州案件的情况才出了房门。
张廉上奏交转案件,背后定然是太子授意,而陛下让他主审,又以裴述与萧邺为副审,其中的意味,蔡弘已然明了。这个案件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得罪一方人。
蔡弘又向裴述要手中所掌握的一切证据与供词,裴述按规章交付,末了还提醒蔡弘好好保管证据。
不知从何时起,昭阳时常感到头痛,她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没什么毛病。儿时在雨中淋雨都不曾感染风寒,生病于她而言是少有的事。
太医令诊治后回说,陛下是思虑过重,劳累过度所至,需多加休息,放松心态,辅之以药物调理,头痛之症即可缓解。
昭阳挥手叫他下去写药方,再看堆成小山的奏章,揉眉心起身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