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搬入东宫,住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却也只能在窗边遥遥地望着未央宫长乐殿高高的八角玲珑灯。
而后,整夜整夜地失眠。
祁宁也有头痛症,然而祁不习惯头疼的时候揉着额头。他在人前想来举止优雅从容,绝不会露出真正的感受。
梁国祁氏一族自史以来出情种。梁熙帝重病,何尝不是因为顾筠离世。她这一生,只得昭阳一女,何尝不是专情。而她一生与顾筠之间的郁郁不合,却也是因这份情而起。
若俩人生在寻常人家,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猜忌、顾虑。可若彼此不是彼此,又是否能够相遇呢?
祁宁不止一次想过,他若不是淮王的儿子,和昭阳之间是不是能相处得更好。
祁宁甚至想过为什么他不是裴述呢?他若是裴述该有多好,他会有那么多的时光待在她的身边,享受着她的特殊对待。
可他又悲哀的想过,他若真是裴述又该怎么办?
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昭阳对他的感情。
若他是裴述,那么,昭阳喜欢的人,是不是就不再是他了……
这是一个死题,无解。
昭阳能够带他去祭奠顾筠,说明她已经彻底放下对他的怨怼。
祁宁一直以来都是很矜贵的,唯独对昭阳放下所有的身段和自尊。处处为她考虑,事事为她着想,尽可能地顺遂她的心意。
祁宁自出生起便失了母亲,淮王纵然把他带大,却从来没有给过他身为父亲最正常最平常的情感,以至于祁宁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即便是亲生父亲,他也能做到始终默默地站在昭阳的一边,不动声色地反抗父亲。甚至于在他死后,从未想过要报仇。
薛采一次又一次地逼他,逼他报仇,从不曾动摇他的意志。
薛采觉得世子疯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做到可以抛却仇恨。
祁宁也曾经一度认为自己疯了,昭阳那么嫌弃他,他仍然能够笑着主动去招惹她。
祁宁才是最冷情的人,别人的想法他都不在乎。当然也不会去在乎锦瑶,在乎十一等人。可他不敢告诉昭阳,他确实一点都不在乎锦瑶怎么看他,也不可能在意这个侍女的担惊受怕。
因昭阳跟他是不一样的,她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人,而他却唯有她一个。
祁宁没有做任何的辩解,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对昭阳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