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段春芳平日租住的那个屋子,她轻轻叩门。
薄薄的木门发出“梆梆”的声音,里面传出一个哭的变调的女声:“你又回来干什么?我不要见你。”
千色刻薄的笑了一下,在外面扬声道:“阮轻云,我不是段春芳,你以为他还会回来找你吗?”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阮轻云蓬头垢面的出来了,直眉瞪眼的问:“你?”
千色笑笑:“没错,段春芳让我告诉你,从这里滚出去,不要回来了,他的地方以后归我了。”
阮轻云眼睛都红了,往地下啐了一口:“呸,我凭什么信你的话?你算是什么东西?”
千色轻轻抬起手腕:“不凭什么,这个你认识吗?”
阮轻云只觉得胸口好似被大锤锤了一下,她几乎站不住了。那个糖色的绞丝玉镯,今天早晨还戴在她手腕上,是段春芳说有人要看,生生从她手上撸了下来,强行拿走了。
阮轻云颤抖的指着千色的手腕问:“你,你,和他?”
千色嘴角含着一缕轻蔑的笑容:“没错,反正他已经送给我了。”阮轻云高声怒道:“我不信,一定是你骗来的。”
千色弯下身子用手扶着她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着说:“本来还有张千娇百媚的小脸,一个妖娆多姿的小身段,现在哭得已经像条狗了,身材也不过是段木头桩子,你以为有了更好的我,段郎还能要你?”
原来,原来,他已经这么快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当初自己哭着闹着想要个最最珍贵的东西做两人的定情信物,段春芳下了好大决心才从家中拿了这个给她。原来,他要送给别人,也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阮轻云这一日受到的打击已经太大了,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原本纤细雪白的手指,抠着地上的方砖,竟然生生抠出了血。寒风乍起,冷入骨髓的风卷起阮轻云单薄的衣衫,刮动着落叶扫过她已经哭的赤红的双颊。她已经瘦弱如纸的身体像是枯叶般在风中颤抖着,心口如刀绞一般疼痛。
千色心中也酸酸的不好受,阮轻云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也只是个有点心机的普通女孩。只不过她阅历太少,碰到个男人便觉得就是一生,傻傻的以为对方真的能抛弃一切为了她,一腔真心错付,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千色微微弯腰,想扶起阮轻云,动了动手指却又停住了,口中说出一件更让阮轻云心神俱碎的事情:“送你螺子黛的叶公子,也是我装扮来骗你的。”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打得阮轻云心惊肉跳,她抬起一双愤怒的双目,嘶声怒喊:“你,贱人!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声声泣血,痛不欲生。
千色冷冷的回答她:“没什么,我就是要拆散你和段郎,你有了二心,才会更容易失败。”阮轻云又恨又气,满心想站起来给千色一个耳光,猛地一挣,却突然间头晕目眩,气血翻涌,又坐到在地。
千色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性中的弱点越多,越容易背叛。你今日恨我拆散你们二人,可你想过没有,当初你拆散段春芳夫妻的时候,段夫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若是恨我,随便去恨。但你若还要再去找段春芳,我劝你好好扇自己几个耳光,让自己想明白再去犯贱。”
话已至此,处处都是刺骨的寒冷,阮轻云头晕目眩地呆坐在地上,虽然恨的要泣血,但竟然胸口气短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色静待片刻后,她转身离去。扔下一句更狠的话:“赶紧给我滚,不要让我找人把你扔出去!”
大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千色走出了门,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也觉得胸口着实堵得厉害。看到阿蒲眯着眼睛侧着耳朵在偷听的样子,千色拉起阿蒲的手,让她离得远了一些。
阿蒲有些畏惧和讶异的说:“千色姐,你一向待人和善,这一次说的话为何这么狠毒?”
千色叹口气,牵着阿蒲的小手边走边说道:“阿蒲你陪我走走。这阮轻云也不是个坏人。她年纪小,稀里糊涂的就想过好日子,就跟上了段春芳那样的人,她逼得邵兰不好过日子,我也让她尝尝心碎的滋味。但她那副样子,我心中也不好受,为了让她早些从这段开始就错的感情中早点脱身吧,这一生还长,若是能早点脱身再寻良人也好。也希望她擦亮眼睛,不要再找人渣了。”
阿蒲似懂非懂:“嗯,千色姐你说的对,阮轻云她这个人看似聪明,手段却不高明,还是斗不过千色姐姐你。”
千色苦笑着摇摇头:“情海之中,又有几人能想明白看清楚?我一个局外人,设下重重困局,自然耍的他们团团转,说起来我也并不比别人高明几分,不过是情令人痴,只缘身在此山中。”
阿蒲还只是个半大少女,对这些情情爱爱着实不懂,于是她选择了不吭气,默默陪着千色走。千色心中也不痛快,事情已经完了大半,两个女人被段春芳伤的遍体凌伤,但是那段春芳还不是受伤最少的一个?
千色恨的握紧双拳,感情上段春芳这样的薄情之人必然不会伤得厉害,那好,就情债肉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