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推着张媛的手顿了顿,才说:“嗯。”
张媛因为她这一个字的回答笑的合不拢嘴。
忙说谢谢大小姐。
等池鸢把她交给护工,临走前,她又忍不住叫住了池鸢。
“还有什么事?”
说完,就看到张媛竟摘下了纤细手腕上的玉镯子。
这镯子从两人半年前相见,张媛就一直戴着,即使住院后瘦的厉害,总会时不时地滑落,她还是坚持戴在手上。
如今她却不仅摘下了镯子,还拉过池鸢的手,把镯子放在了池鸢的掌心。
“大小姐,这个你收着吧,如果不愿意要,扔了也好。”张媛面含期待和释然:“这是我家的传家宝,虽然不值钱,却承载了几代人的回忆,是从我姥姥那辈儿就传下来的,我以前想过,要是我有女儿就把镯子再传给我的女儿。”
说到这儿,张媛语气更低,少了几分底气,像是怕池鸢不高兴:“我其实……一直把大小姐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如果这话冒犯了你,真的很对不起,希望大小姐你不要往心里去。”
池鸢愣然地站在原地。
温凉的镯子在此刻竟让她觉得沉重而又烫手。
那火从掌心一直烧进她的心里,让她变得有些无措。
手指摩挲着镯子,池鸢看似随意地把镯子放进包里,咬牙说出一句:“怎么处置这东西,我会自己看着办。不用你管。”
说完,就快速离去,回到车里,捂住发热的脸,到眼睛周围都有些湿润。
她拿出镯子,套进左手手腕,大小刚好。
吸了吸鼻子,池鸢把自己缩成一团。
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神明能让张媛再多撑一段时间,真的,拜托了。
……
可上天却没有遂了池鸢的意,等到夏季到来,张媛终是癌细胞扩散全身,器官全部衰竭,住进了重症病房。
许清寒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留给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只用了一个月不到。
原本身材匀称的女人如今被病魔折磨的形销骨立,薄薄的一层皮肉贴着骨骼,颧骨高高顶起,可笑起来时,仍能让人感到那种温暖的力量。
许清寒攥着她的手,几乎泣不成声。
池鸢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望着,忍着心疼,不敢再进去一步。
“寒寒,不要哭,妈不疼……”张媛的声音极其虚弱,断断续续才能挤出几个字。
她借着许清寒的力气,摸了摸儿子的脸,努力勾起唇角,说:“妈只是去天上,陪、陪你爸了,妈会、会在天上和你爸,一起保佑你……”
“所以,不要、难受……妈会以另一种方式,永远陪着你……”
“乖啊,不哭了……”
泪水沾湿了张媛的手指,让女人的眼圈也红了起来,说完这句,她已然没了力气。
只能深深地、贪恋地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多看许清寒几眼,把儿子记在心中。
同时,她的目光也穿过玻璃,遥遥看着一直沉默而立的池鸢。
脸上浮现出担忧与不舍。
那位大小姐一直以来都太压抑自己了。
用坚硬嚣张的外表示人,实际上却有着一颗极柔软的心。
而张媛也能看出来,自己的儿子和池鸢有着很深的误会和矛盾。
她若是走了,只能靠着这两人自己去调节。
但愿……他们可以彼此支持,不要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