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没有下床,就坐在床上,挺着老大的肚子斜靠在软被上,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盯着坐在她对面沙发上的江华。
江华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杨丽一眼。
“你说呀!那天你说你去喊夏天成回来,可一去就杳无音信。今天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回来也好,但你喊的夏天成呢?没有喊倒夏天成也就算了,却喊带来个医生。我叫你找医生了吗?”杨丽问。
江华仍低着头一言不答。
“你怎么不说话?你明明知道我有可能怀的是个怪胎,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怀的什么,又生的什么?可你非要带来个医生。我问你目的何在?想让我出丑吗?”
江华抬起头愣了一下,想做解释,但又觉不妥,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抬起头来。”杨丽大声说,“我叫你抬起头来!”。
江华慢慢抬起头来,但目光仍不敢正视杨丽。他认为他的确有愧于她。
那天,也是在这房里,江华忽见杨丽肚子很大而追根究底时,杨丽心中一急又突感肚疼而昏厥在江华怀里。不料这一幕被取食物回来的兔头女人误会,因而遭到兔头女人的训斥并嚷着要向凸塔首领汇报。好在杨丽及时苏醒,对兔头女人作了多方解释,才息了这场误会。从此,江华对杨丽除了爱又增加几分崇敬。临走时,他向杨丽保证,一定要把夏老师给找回来,并要她就在这房里耐心等待。谁知,就在第二天发生了夏天成碰壁的流血事件。
江华本想把夏天成受伤一事告诉杨丽的,但又怕她着急坏了身子,于是就来个你不问我就不说。这样一拖就拖了好几天。
“看着我!为什么不看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想。是不是我现在长丑了,大着个肚子难看了?还是因为我肚子里怀的是个长着两个头四只脚,三只眼睛四张嘴的怪物!”
江华惊讶不止,猛地转过头来问杨丽:“医生是这么给你说的吗?!”
杨丽望着他不语,慢慢地泪水在眼睛里闪动。
江华也只望着她不再问,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
此刻,四目相对,相互凝视。仿佛一切都停止了。星球停止了旋转,时光停止了流逝,只有眼睛里的泪水没有停止转动。
这样过了好一阵,江华站起来,慢慢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搭在杨丽肩上,然后将她的头拥进自己的怀里。
“杨姐,我江华不是那样的人。我说爱你就是一辈子爱你。那怕你老了,丑了,那怕你怀的是个可怕的怪物,我照样爱你。”江华流着泪小声说。
杨丽的头贴在江华厚实的胸脯上,顿时感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作为一个无助的女人,此刻她多么渴望有个男人依靠啊!何况这个男人直到如今还在说一辈子爱她。
“用什么来证明你至今还爱我?”杨丽小声问。
“我会忠于你一辈子,像奴隶一样听你使唤!你叫我做啥我就做啥。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杨丽轻轻地从江华的怀里挣脱出来,对他说:“江华,你说的这些我信又不信。其实信与不信现在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成了过去。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不会也不应该连累你。看在我们曾经是同事又是师出一门的份上,我只要求你对我说句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江华问。
“你照顾的那个要死的老头是不是夏天成?”杨丽严肃地问。
杨丽这突然一问。使江华愣住了。
“你说呀!是,还是不是?”杨丽紧追不舍。
好一会,江华才说:“你说甚么呀?啥子照顾,啥子要死的老头?压根没这回事嘛!你叫我说什么?”
“你别瞒我了!”杨丽说:“女医生都给我说了。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女医生我早就认识。上次我去医院就是她给我捡查的。江华,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再怎么说夏天成也是我孩子的父亲。他的一切全系着我和我的孩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受得了?给我说吧?医生说你照顾的那个要死的老头是不是你夏老师?”
“是,就是他。”江华小声说。
“真是夏天成?!”杨丽倏地从床上坐起来,问:“他咋啦?怎么会要死了?江华,快告诉我,快呀!”
在杨丽一再要求下,江华便把夏天成那天为啥碰壁受伤,今天又为啥差点死去,和自已今天为啥又来迟的前前后后都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咕噜全说了。
天呀!真是人不饶人天也不饶人啊!杨丽自从怀孕后,没有停止一刻对夏天成的思念。多么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喔!那怕他不承认这肚里孩子不是他的种,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啥也不虚,啥也不怕!可是今天得到的却是他要死的消息。
杨丽听后悲伤不已,泪水流满了脸颊。她抹了把泪水下床来,挺着个大肚子就拽着江华往外走。
江华问:“你要做啥,去哪里?”
“你带我去找夏天成,我要去见他,我要去找我孩子的父亲!”杨丽说。
“你不能去!去了也没有用!”江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