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许含章将墨迹稍稍吹干了些,“过了今晚,她们的双人柘枝舞定能扬名于整个长安,日后少不了慕名而来的人上门叨扰。若是有幸被教坊相中,也算勉强脱离苦海了。”
教坊是为皇家培养乐舞歌伎的地方。每年的三月初,都会从坊间选拔一批色艺双全的小娘子。若是芳名远播且技艺不凡,即便是过了选拔期,也能被人推荐进去。
虽然还是摆脱不了为伎的命运,但待遇和地位都比在平康坊好得多。
“你没有想过,帮她们赎身吗?”
凌准有些疑惑。
上次她对一面之缘的米娅儿都动了赎身的念头,足以见她是个心善的。
怎么这回却对情分更深的二女改了态度?
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你猜得没错。她们情况特殊,我也只能如此。”
许含章边走边道。
“怎么个特殊法?”
凌准下意识的问。
“你最好不好问,也不要听。”
许含章凉凉的瞥他一眼,“下午我不过是说了个断袖分桃,你就气成那样。这会儿我若再来个磨镜之好,你岂不是七窍都要生烟了。”
断袖分桃,磨镜之好。
凌准默念了这八个字,第一反应竟然是很押韵。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黑了脸。
“她们是风尘中人,即使是当众亲昵,也算不得惊世骇俗。但从了良,就得像正常人一样嫁人生子,若还像以前那般腻在一起,只会招来四邻的非议嘲笑。”
许含章笑了笑。
这都不算最要紧的。
“怕就怕那满脑子龌龊念头的男人自以为女子间的狎昵都是闹着玩的,只要被他上过一次就会知道男人的好,转而拜倒在他的裆下。”
窈娘当时是这样给许含章说的。
“更要命的还有那种自视甚高的,觉得仅凭他那张松垮老树皮的脸就能把我们一起驯服,任他为所欲为。“
绿娘冷笑一声,“我当时就踹了他的下腹一脚,险些让他绝后。”
那人自然是盛怒不已,命手下打瞎了她的眼睛。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许含章将不可描述的部分含糊带过。
末了感慨道,“她们之间的情谊,倒比分桃的那对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