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躺个几日,我的病就全好了。”托托道,“你同我说说,今日宫里有什么事么?”
能使唤鸟兽的托托掌握着大半个京城的吃喝玩乐新鲜事,但却唯独没法晓得宫里的事情。可那又是她最关心的——毕竟纪直日日在宫里当差。
“嗯……”纪直沉默半晌,说,“皇上要选妃了。”
“你要替皇上办这件事么?”
“多少要出些力。”他说。
“男子三妻四妾,”托托回道,“这也算不得新鲜。”
纪直忽地生了几分兴趣,他问:“那为夫呢?也算半个男子吧?”
听到纪直如此自嘲,他身后的尖子吓得汗毛倒竖。要知道,放在从前,纪直是绝不可能将自己身子残损的事情如此坦然道来的。可是,现在面前的除了纪直本人还有谁?正是本尊,竟然这么直率地说了自己不算个完全的男子。
他吓得吃了一惊,却看到托托一点没发觉这话有什么异常。
托托道:“你不是相好挺多的么?”
“你说说,”纪直坐在床头,骤然想起今天在昭德宫看到的情形,庄彻也是这样亲密地坐在元氏床头,他问,“为夫的相好有些谁?”
托托来回望着他的眼睛。她的想法忽然也有点摇摆不定了。
他们最开始说好了的。他们不是真的夫妻。她只是他不得不藏在家里的一件东西,可是她又喜欢他。
托托觉得头疼,把脸继续往被褥里头缩。她声音闷闷的:“奴不同爷说了。”
“你想什么说便是,”纪直掀开茶盏,喝了一口道,“本座什么时候真的把你丢进猪圈过?”
是了。纪直甚至没朝她发过火。说不清是残损之人对残损之人的惺惺相惜还是别的什么。
“我想到这些就心烦。”托托把脸盖在被子底下,她说,“也就只是缘于我不去想,又看不见罢了。我从前不在乎的,这些日子却越来越烦躁了。倘若当面瞧见,我一定把你和那女人砍死剁成肉泥不可。”
他的茶不烫嘴,听到的话却灼伤了心。纪直说:“是么?”
托托不说话。却听纪直说:“那你也等着吧。”
“什么?”她把被子掀下来,露出白皙的面颊。
“若是你敢背着我有别的人,”纪直似笑非笑,冷冰冰的一叠刀影,“我也一定把你们一同凌迟处死。”
等到纪直离去,托托又重新在床榻上坐起来。忒邻靠近,想劝她歇息,却见到托托一脸僵冷的神情。她说:“忒邻,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