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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掌事被少年人这样瞪着眼大声斥责,一时就是怔住了。
等醒过神来时,就又忙是解释:“这位小哥可是误解了。想我赵大哪会是那样的人?就是真是那样的人,也不敢跟侯府耍这样的心眼子啊?这确实只是个底本儿,一点儿价都没加。”
说到这里,脸上又是苦起来:“若是算上这船在海上行走,那吃穿嚼用那还是赔着了。要说我赵大要是有那个本事,那自是不敢要侯府的银子的,那白送也是应当的。可我属实没这个能耐,若不然小哥先等等,等我派了人回禀了东家,再给您送到府上去可好?”
他这心里也是憋屈。
按说他赵大也是一个说话让人打颤的主儿,到哪里不是都被巴结着讨好,可今日却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子给训斥了,虽说是侯府的人,可要说这心里没气那也是假的。
这不满意就有些带出来了。
齐胜还是兀自不信,看着赵大那张苦着的黑脸,就只觉得像是装相,当下还要再呛声几句。
却听得他程姐姐叫了一声‘小胜’,便忙闭住了嘴。
心想着他程姐姐比他会讲道理,还是听程姐姐的吧。
只是没想到程木槿声音依旧温和柔软,却是对他说的。
“小胜莫气,赵掌事说的没错。他这些种子三十两银贵是真贵的,可也贵的有理,并没有要高价,要说是赔本,那也是有可能的。”
啊?齐胜瞪大眼,一时有些发蒙:他程姐姐在说啥?
“那是,那是,小娘子真是懂得行情,晓得我们行船人的苦,多谢小娘子体恤。”那边的赵掌事却是知机,一听这个侯府的小娘子这样说,忙是抱拳施礼,满嘴的感激话。
“程姐姐!”
齐胜醒过神来,皱起了眼睛,没想到他程姐姐竟是会替旁人说话,不由懊恼。
程木槿看着小少年,温声道:“小胜莫急,听我讲出缘由,若是觉得有理,我们就付这银两,若是觉得不对,也要讲出道理来,若是能让我信服,那便听小胜的,可好?”
齐胜最怕他程姐姐这样说话,温温柔柔的好听,心不由就软了,就是点头应了一声‘嗯’。
一旁的赵掌事也是诧异:这个小娘子怎地这样宽和?还要和一个护卫她的属下打商量?
程木槿最满意齐胜的听话乖顺,便继续温声解释给他听。
“你不知这里行船到外海的番国去其中多少凶险。莫说是遇上了大风大浪大海啸人毁船亡,就是哪个路线不熟,碰到了暗礁,或是被深海底下的暗流旋涡陷在了里面,那若想保住性命也是极难的。且,这一路上或许还有旁的海盗出没,若是小股人马倒也好说,可若是碰到了那些不顾道义体面的小国举国为盗的,那就是有去无回了。”
啥?还能这样?一整个朝廷都是强盗?
齐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程木槿看着少年吃惊的大眼,郑重点头:“莫要不信,此非是诳语。你的程姐姐我曾经看过一本书本。里面就是描述的海上行船的历程。其中凶险处只多不少,便是你程姐姐我看了,也是要心惊不已,好几日睡不好觉呢。”
说到这里,她转身看着赵掌事,轻声叹息:“赵掌事风霜满面,伤痛众多,想必一定是行船出海过多次了吧?”
赵掌事耳中听着那亲切贴心的话语,眼中看着那明媚温和的眼睛,七尺高的汉子,一时竟是鼻头发酸,哽着嗓子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