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他填完志愿我再回乡下去。”宋词眼中的光暗了暗,“后天就是截止日期,他不可能不出现的。”
“你住哪儿?”张文浩上回去她家找她时,她家的店门已经关紧了,门前的台阶上坐着几个彪形大汉,脖子上挂着粗壮的金链子,嘴上叼着根烟,把他吓得立马就跑了。
到了今天才知道,那些人是追债的。
宋词兜里还剩八十多块钱,在小旅馆对付一晚上是够用的。
“我住旅馆。”
“不安全,女孩子还是一个人,要不然你住我家吧。”还没等宋词拒绝的说出口,他就笑嘻嘻的,“住我家猪棚里。”
“滚你的。”
宋词没等到梁叙,她在一高门前守了一整天,嫩白的脸蛋被晒的通红,珠般大小的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背后跟浸着水一样,饶是这样,她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张文浩没有怨念的陪了她一天,他本来就够黑了,这一天下来,就更黑了。
红日渐渐隐藏在云层之后,缥缈的浮云像是镶嵌着金边,傍晚徐徐的风迎面而来,吹动她的发,吹乱了她的眼睛。
宋词忽然之间就很难过,或许这一刻她也意识到了些事。
她抱着张文浩,嚎出声音来,“浩浩啊,他是不是不见了?”
张文浩安抚的顺着她的背,安慰她说:“或许他提前填了呢?你实在不放心就打电话问问他?”
宋词哭完了还在抽噎,红着眼,边打嗝边自我安慰,“对,他说过要我等他回来的。”
那天晚上,他亲口对她说的。
梁叙言而有信,不会骗她。
八月初,宋词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是用来缴费的,学费加住宿费一年五千一,宋妈从房间的小箱子里拿了六千块钱,放在她的钱包里,又把钱包放进她的书包里,一层层的裹着才有保障,然后才让她去市里把钱给存了,速去速回。
宋词揣着巨款去银行存好,紧绷着身躯才松懈下来,也算是好好完任务了,她真害怕钱被抢了啊。
宋词这晚偷偷摸摸的溜去了她原来的家门前,那些要债的人没有走,已经在这安营扎寨了,拿不到钱誓不离开的架势,她放轻了脚步移到拐角处,蹲下身子等啊等。
她就是怕万一。
万一今晚梁叙刚好找了过来呢?他要是找不到人怎么办?她还没有跟他说自己搬家的事。
宋词才不要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
宋词的大腿蹲的发麻,她站起身来想活动活动,起身的瞬间倒吸凉气,麻痹的感觉从脚底钻遍全身,跟被电了似的。
这轻轻的一声,惊动了门前的男人。
“谁!”
宋词毫不犹豫,忍着麻痹感拔腿就跑,南光路这块的地形她比这两个男人熟悉,但漆黑无人的夜里被恶狠狠的男人追也是很可怕的事,她压下心底的惧意,卯足了劲朝前跑,迅速的钻到深巷里,甩开了那两个人。
可宋词丝毫不敢懈怠,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脚底下被一根木板绊住了,她的膝盖狠狠磕在青石板上,蹭破了皮,血肉微绽。
宋词从小就怕疼,泪珠子唰的就下来了,绪有崩塌之势,她用手背拭了拭眼角,将酸涩的泪意逼了回去。
不能哭的。
她一身狼狈的敲响了张文浩家的院门,在他家借宿了一晚上,严防死守没有跟张文浩说受伤的原因。
只不过,她想,她可能等不到梁叙了。
固执和执拗往往不是一个好词。
整个暑假,宋词最害怕的事是梁叙找不到她,她比谁都清楚,失去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小时候因为父母谋生的缘故,辗转多地念书,幼儿园和小学里喜欢的玩伴都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宋词手机都不敢停机,她在等梁叙的电话。
很多事的发生要归结于偶然的发生,比如:宋词的老人机在她小心翼翼的保护之下还是被扔进了粪坑里,五岁的表妹从桌子上拿过去,当玩具一样,丢掉了。
宋词那晚被追赶时没有哭,跌破膝盖时也没有哭,这下子,她站在厕所外,嚎啕大哭,一点形象都不剩了。
眼泪鼻涕横肆流,带着哭腔,她道:“我把梁叙掉掉了。”
再比如:八月的尾巴,梁叙挣脱桎梏回国找过她,只是人走楼空,他来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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