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这半张的剪报,她冲到父亲的病房前,她想要一个答案。
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了?
她活了这么些年,一直坚持着的仇恨,在顷刻间变得可笑之至。
父亲告诉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母亲,从来没有过,可他并不会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而恨她。
因为在他心里是分得清,轻重的。
他深爱着邵淑琴,还有他的孩子,纪家正统的血脉——纪惠珊。
纪妍心的死,他会愧疚,可是就算她还活着,他也未必会深爱她,只是因为她是个耻辱,一个男人的耻辱与恶梦。
父亲坐在床头,看着小妈的眼底,注着满满的深情厚意。
这种眼神,纯属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意,父亲当年的事儿,她不死心地找了跟着父亲多年的老管家吴为问了。
吴为告诉她的经过,带给她的震惊更是远远超出了想象。
母亲口中的小三是十恶不赦的。而母亲却是卑鄙地运用了手段夺得父亲后,理直气又壮地扬言,父亲本来就应该属于她。
她和父亲是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的。
可是有谁规定,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就必须在一起?法律似乎也没有明文规定过。
强扭的瓜不甜,父亲对母亲的冷淡可想而知,母亲也就更为激烈地愤恨起父亲和邵淑琴。
“对不起。”在小妈的病床前,她第一次诚恳地反醒了自己,她真得错了,错得离谱。
如果不是她和母亲凶狠地一推,小妈也就不会从楼梯口滚落,如果不是她……
纪擎天伸手抚上邵淑琴的额角,软了嗓音:“淑琴,我朋友认识了个医生,他的医术很高明,据说死人都能给救活了,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如果对方答应的话,下个月估计就会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那么神,不过我们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妍心,出国留学了,要等到放寒暑假才回来呢?你说这孩子跑那么远干嘛呢?喝洋墨水没有关系,就怕带个小洋鬼子回来,那时我们可忧心了,做父母亲的哪舍得孩子跑那么远呢?”纪擎天睇着妻子,嘴里碎碎念念着自己编织的谎言。
医生说,多和病患讲讲开心的事情,关心的事情,有利于她早日康复的。
纪惠珊黯然垂下头去,小妈要是清醒过来,知道妍心不是去国外留学,而是上了天堂,她会不会因此而轻生呢?
在小妈眼里,纪妍心就是她的全部,如果失去的话,该有多痛?
“纪先生,纪小姐,我们要对病人进行洗护,请两位先出去一下。”护士小姐礼貌地要求。
纪擎天点头站了起来,不舍地看了至爱一眼,朝外走。
“你们快看,纪先生,你快看……”护士满心欢喜地叫住了纪擎天。
护士高兴地拍手,“二太太的手指……她的手指动了。”拉开床单时,她们还没有注意到,抱起她要做洗护时,才发现邵淑琴的手指颤动了起来。
“淑琴,太好了,你终于有知觉了,你有知觉了。”纪擎天迅速转身往病床前奔,真得,邵淑琴的手,真得在动,虽然幅度不大,但是毕竟动了,动起来了。
“淑琴……”她的手动了几下,大抵是累了,又停不动了。
“医生,怎么回事?这怎么又突然不动了呢?”
“纪先生,你别着急,这个要慢慢来的。我们医院看护很多这类型的病人,有得躺了一辈子也没有再动过,有的送来一两年就动了,有知觉了。”医生把邵淑琴扶好,让她躺下后,一边检查她的心跳,一边说:“也许是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或是触发她情绪的事情,让她有了反应,这样很好,只要你坚持下去,我相信二太太终有一天,会有感应的。”
收起听筒时,医生捧起邵淑琴的脸袋,检查脑电流运行状况是否正常,不经意一瞥,发现邵淑琴的耳旁的几缕发丝上有着明显得泪痕,不由地发自内心地微笑着:“纪先生哭过了吧。”
纪擎天愕然,“哭”这个字眼用在他身上,明显得不太适合。
看诊的中年老医生,调侃道:“我还在猜想,纪太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原来是纪先生的眼泪,打动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