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不接受钟既遇动手术?既然不恨了,那你是单纯的不想活了吗?”“我没有唐姨,我只是过意不去,只是有很多事情,想也想不明白。”“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告诉唐姨,让唐姨帮你想!”面前的妇人已经有些着急。韩烬摇摇头,卑微的低下了头。他少有自己做出选择的机会。如今拒绝了沟通和理解,独自一人走向毁灭。“不行的唐姨,没有人能帮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帮我,把事情想清楚”韩烬独自一人出国,将孩子留给了唐姨照顾。陈郁青想要送送他,他不肯让送。陈郁青说派人去送,韩烬还是拒绝。无奈之下陈郁青选择了一路相伴。就默默的跟在韩烬身后,一路悄无声息,不曾上前打扰,不曾让韩烬知道他的存在。直到韩烬安全抵达了目的地,陈郁青才悄然隐退。时隔二十五年,三岁时最后一次见父亲。如今二十八岁,韩烬终于再次见到了父亲。清瘦干净的老人躺在摇椅上。脚旁的地板上,趴着一只胖墩墩,吃得油光发亮的大橘猫。一老一猫就懒洋洋的窝在那里晒太阳。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为他们铺上一层金黄色的绒被。老人脸上有皱巴巴的细纹。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却也难以掩盖年轻时模样的清隽。岁月从不败美人。韩烬和他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漂亮。韩烬向前两步。他捂住了胸口,可是依然难掩心跳的冲击感。像是一汪死水里被丢进一枚石子,于是水边掀起阵阵波澜,无风起浪。只差一点点,只差几步就可以见到爸爸。可以出现在老人面前,问问他,这些年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想过回来看看。当时,又是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要把他抛弃?韩烬已经抬起了脚步,嚅了嚅唇瓣。极力的思考纠结,不知道究竟该叫对方爸爸,还是该叫对方妈妈。毕竟这是他的父亲,却也是亲自孕育了他的母亲。韩烬的心脏狂跳不止,剧烈的跳动像是要冲出胸膛,跳出嗓子眼,跳出身体的桎梏。他终于想通了,终于不再纠结。只要到了就好,只要迈出第一步,告诉老人:“我是你的孩子,我用了二十五年,终于找到你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定夺,都可以慢慢商量。可就在这时,老人身后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另一位老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位老人身材更加高大,看着年龄也要更大一些。鼻梁上戴了一只金丝边眼镜,瞧上去斯文又儒雅,很有学者风范。新出现的老人附在父亲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父亲就笑盈盈起身,被那位老人拉着进了房间。眼前的房门被彻底关上。韩烬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人十指相扣,忽然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他红着眼睛跪坐在地,全身的力气慢慢失脱。夜幕逐渐来临,周围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凌冽的冷意顺着地面钻到骨头缝里,从脚底到头顶都是刺骨的寒意。韩烬头晕脑胀。天空飘起了雪花,他的肩膀和头顶被雪花浸湿,积攒了厚厚一层白雪。韩烬最后还是迈着慢吞吞的步伐,一瘸一拐走上前,伸出被冻僵的手指,敲响了面前紧闭的房门。“您好,您找谁?有什么事吗?”“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内部打开。开门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那位陌生老人。韩烬知道,爸爸当年就是和他在一起,才抛弃了自己的另一个爸爸,才不要他了。他小心翼翼开口,像个躲躲藏藏的?鼠,不敢打扰对方的幸福。“你好,卓,卓阳在这里吗?”那是他爸爸的名字。对方神色一愣,身后随即传来趿趿拉拉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卓阳彻底出现在视线当中。“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着韩烬。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只是最平白无奇的三个字而已。韩烬忽然的,止不住泪如雨下。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被风雪浸湿,从里到外都在刺痛,脚趾冻僵站都站不住。韩烬终于可以不再支撑,终于可以在卓阳面前跪下:“我是韩烬,我是你的孩子我用了二十五年,终于走到了你跟前。”眼泪再也无法收敛。韩烬想到了这些年的历程。想到了那些风霜雪雨,想到了从小到大遭受的委屈和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