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时皱着眉,他不理解为什么纪靳的外婆要对一个尚小的孩子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那话是安慰还是告别。
佘时没说话,站在床沿处看着纪靳的背影,他听那人又开口道。
“祖母死的那天,外公在家中研究数学,他很喜欢数学,每次一进去都要等一个星期甚至更久才出来,祖母患有心脏病,治不好。”
纪靳停顿了几秒,说:“祖母那天突然发作,药一直都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但因为全身都在颤抖,祖母拿不到放在床头柜的药,她费力地大喊着祖父的名字,可此时的祖父正痴心研究数学,根本没有听见祖母的呼喊声。”
“我当时刚上初一,全天几乎都呆在学校,等下午放学回家时,祖母躺在床上,她一动不动,无论我怎么喊她,她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当时什么都不懂,见祖母身体还有平稳有序的起伏以为只是累着了,我打电话给母亲想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可母亲正在拍戏并没有接我的电话。”
“第二天,她还是没醒,直到祖父从书房出来的那一天我才知道,祖母再次醒不来了。”
哗啦一声,窗外下起了大雨,雨水猛烈地敲击在窗玻璃上,随后又荡起阵阵雨花。
纪靳瞳孔一缩,猛得回头看向佘时,佘时只是忧伤地看着他,走上前,拍了拍纪靳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生死是你我都掌控不了的事情。”
纪靳弯着眸笑了,反之抱着佘时,说:“还好你还在我身边。”还好,没有发作,你也没有忘记我是谁。
以往在黑夜能一直陪伴我的,除了月亮就是星星,现在,还有你。
万物总在无声中悄然变幻,今晚太阳落了,第二日还会像今天一样升起,变的是时间而不是太阳本身。
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无解的争辩,答案从来都是因人而异。
古人总是渴望着永生,可永生的代价是他们扛不起的,彻日彻夜的孤独成了镶嵌在他们骨梁上的唯一永恒的东西。
到那时,日月星辰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谢谢你,佘时
佘时怕自己睡过去,特意在睡之前订了闹钟,山里的环境就是要比城市里好上千百倍,空气那叫一个清新。
佘时醒来时还处于懵逼中,想要叫醒身旁的人却发现已经无人了。
草,纪靳怎么醒了不叫我。
佘时怒气冲冲地下床,本想找纪靳理论的,可无奈人有三急,只好放过纪靳先去燃眉之急。
好巧不巧,佘时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纪靳正在里面冲澡。
察觉到冷空气的纪靳向门口看去,正好看见满脸木讷的佘时,本想问有什么事时,门砰的被佘时一关。
好像也没有那么急了。
过了一两分钟,纪靳换好衣服手中拿着毛巾擦拭着发丝,他看向躺在床上的佘时,问:“可以用了,你快进去吧。”
佘时哦了声,面无表情地走进卫生间。
随后卫生间内传出佘时发自肺腑的怒吼声:“大清早洗个屁的澡啊!害人害己不知道吗?洗澡为什么不锁门!”
然后就听见门移动的声音,纪靳正挑眉看着他,笑着问:“洗澡为什么要锁门,万一不方便某人偷看我洗澡怎么办?”
佘时僵着脸,努力冷静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失败了,他再次怒吼道:“滚啊!谁要偷看你洗澡!”
纪靳嗯了声,纠正道:“确实,你那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看,毕竟我是你的男朋友,被看了又不会少几两肉。”
佘时咬牙,开了水龙头接了把水就要往纪靳身上扑,好在纪靳反应快动作也敏捷才躲开,否则这澡算是白洗了。
这旅馆说实话真心不错,即使是大清早天还没怎么亮也有早餐提供。
两人吃完早餐后爬到了山顶上,站在这俯视着下方,整座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视力好的话,山脚下的景物也不例外,甚至可以看见远方的事物。
天才蒙蒙亮,太阳赖着床并不想上班,可归根到底还是得上,不然人类可要怪罪它。
于是几分钟后,太阳慢吞吞地爬起来上班,许是太困了,半日边泛有阵阵粉意,和浓稠的红掺杂在一块,活像女孩子搽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