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遥心想:我哪里敢骂你是猪?
他一边跟着穆时往城里走,一边思索事情,走着走着,就被穆时一把拽住了。
“你出什么神呢?”
穆时五指张开在贺兰遥眼前晃了晃,神情略有些疑惑地望着他,说道,
“你刚刚都要撞到城墙上了。”
贺兰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门走到了穆时前面去,而且正前方就是城门的墙角,如果穆时没拉住他,他很可能要把自己撞伤。
“穆仙君,你又救了我一次。”
贺兰遥后怕地摸了摸额头,而后露出一个清浅的、平静的笑,对穆时说道,
“我在想穆仙君的灵誓的事,还在想明谷主的事情。”
穆时不久前才和明决闹过不愉快,听见“明谷主”三个字之后,就抱起手臂,露出了不太高兴的表情,问:
“想他干嘛?”
贺兰遥调转方向,进了城门。穆时也迈开脚步,没几步就追上了他,和他并肩行走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贺兰遥才问道:
“我只是在想,穆仙君应该很在乎明谷主吧?为什么一定要恶言相向呢?有时候,伤害在乎的人,其实无异于伤害自己,因为心脏是会疼的。”
穆时沉默了很久。
贺兰遥也没打算听见什么坦诚的回答。
穆仙君的心不一定是豆腐做的,但嘴肯定是刀子做的,从她嘴里听见一句软话,比让乐白国的老皇帝变成贤主还要困难。
穆时用手指缠住鬓发,她轻轻勾了勾手指,鬓发被拽得绷紧。
她看着被勒住的手指,说道:
“明决在乎我,并不是因为师叔侄关系,而是我刚被带回太墟那段日子,还有之后被喂毒的三年里,他一直在精心照顾我。他付出了很多,所以对我格外地在乎。不希望我死掉,又何尝不是因为不希望他的付出打水漂呢?”
“他如果倾尽全力为我去找什么判官笔,付出了更多的精力和东西,在我死掉的时候,他说不定会更加心痛。”
贺兰遥觉得穆时说的不太对,想要反驳她,可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该怎么说,只能保持沉默。
穆时松开手指,缠绕过手指的那一侧鬓发变得微微有些打卷,她笑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
她抬头看着辽阔无边的天,说道:
“他最好觉得我就是个小白眼狼,死了活该的那种。”
“我觉得明谷主大概不会放弃寻找判官笔。”
贺兰遥对穆时说,
“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呢?”
穆时直接打破了他的妄想:
“少做白日梦。”
穆时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
她面前有个做糖的手艺人,手艺人摆了个小摊,小摊上有块白色的石板,手艺人正拿勺子舀着熬好的糖,在石板上行云流水地画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