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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相对（第1页）

自从在冠礼上撕破脸，太后就被软在大郑宫内，陪伴她的还有她和嫪毐生得两个儿子。

虽然衣食无忧，儿子也承欢膝下，但太后心里却只有无尽的惶恐，嫪毐造反已然兵败，他与自己这两个儿子还能有什么好结局吗？

何况，她是了解自己大儿子的，与其说他是自己的儿子，不如说借自己的肚子生下来的王，他的冷酷与无情，在被背叛后，会做些什么呢？

很快，秦王政的到来就为太后的两个爱子带来了最终的宣判。

秦王政并不是一个儒家式的君子，温良恭俭让在他身上可以说几乎没有，他不是一个会因为血缘而忍让的人，不信可以看成蟜的结局。

没有像对嫪毐一样对赵太后是因为二者不仅有血缘，还有感情，在他最艰难地岁月，在他没有反抗能力时，是身为母亲的太后保护了他。

秦王虽然冷漠，却并不能说是无情，否则在有生母害死儿子的前例在，他一时怒极，赵太后的小命保还是不保会是个问题。

光明正大的明正典刑会影响秦王的国际形象，但太后因思念死去的两个儿子忧郁而逝总没问题了吧？

但历史是太后安安稳稳地又活了十年，也许她在这最后的十年里没有前些年过得自由，但她确实活了下来，死后被谥以帝太后，与庄襄王同葬。

或许正因为在太后这里出不了气，秦王对嫪毐的两个孽种也不再心慈手软，他看着武士押着地两个稚童一脸平静地说，“开始吧。”

太后不明所以，然后就看到武士拿起一个袋子，将她的两个孩子装进里面，走出殿内，她意识到了什么，哭着喊着扑上去，想要抢回来自己的骨肉。

这自然没有成功，她一介妇人，久居深宫，又未习武，再加上有秦王在，谁敢让她成功？

赵太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士将包裹着她骨肉的袋子从高台上一次次地抛下，那叫着阿母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她的骨肉也真的变成了一团骨肉。

对于赵太后而言，这无疑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酷刑，往后的很多年，她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经受完这一切的了。

秦王政听着武士说孽种已然处决，方才缓步走出大殿，他的姿态从容，眉宇间没有憎恨，也没有难过，赵太后看着她唯一的儿子，觉得他的姿态是那样刺眼。

“母后，愿赌服输，您和嫪毐想要取得王位，赌注就是他，还有你们的儿子，都说求仁得仁，别忘了，嫪毐可是您亲自用胸口暖活的毒蛇。”

秦王内心的痛苦并没有完全宣泄出来，他要让罪魁祸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如果我输了，那么我和扶苏大概也是今日的下场，不知这个结果是否会让您觉得开心呢？”

秦王政说这话时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如果扶苏能看到，大概会说，这是胜利者的特权，这是报复的微笑。

这世上没有如果，他说的如果，只会让死去儿子的太后更痛苦，后悔罢了。

赵太后确实后悔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有本事的人，想要抗衡她羽翼丰满的儿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怨恨，毕竟她刚刚看着自己的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死了。

或许是是死亡刺激到了她，此刻的太后脑袋竟然非常清醒，她看向自然加冠带剑的秦王政，她说，“政儿，你以为你的爱是无价之宝吗？诚然，你的爱和你父亲，吕不韦一样都很珍贵，但也贵得有限。

可恨我知道地太晚了，不过就算晚了也不要紧，我依旧可以再次拥有吕不韦，在有嫪毐后再把吕不韦丢掉。

我这么笨的人都这么清楚，你后宫里的那些小姑娘肯定也一清二楚，就算他们现在不清楚，可在咸阳宫里生活得久了，就算再傻再天真的女孩子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真心不一定能换得真心，就像我，但是，你要是不真心，又怎么能指望别人把真心给你呢？

你不要以为你的那些妃嫔是真的爱你，真的喜欢你，”赵太后觉得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她非常冷酷地说，“她们只是在欺骗自己，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开心那么一点，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嬴政沉默，或许是太后的那句像我，他没有刻薄，他说，“我明白，母后，我从一开始就明白，我和他们是交易，我提供庇护，保证她们的安全，提供充足的饮食，舒适的容身之所，她们让我开心，为我生儿育女。

你和嫪毐也是交易，但你不该用我的东西去取悦他，对于一个王而言，权力就是生命。

我不可能不想活，所以他必须死。”

赵姬说到这里忽然哈哈大笑，“权力，使我被送给先王，权力，让我二次失去吕不韦，权力让我拥有嫪毐，也让我得到两个孩子，现在权力又夺走了他们，它真的很迷啊！

政儿，当年你父亲丢下了我，也丢下了你，当然，我们应该说他有远见，知道权力最重要，但你真的没有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吗？

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它，会爱他胜过爱父母儿女，总有一天，你的儿子长大，你会容不下他们。

乖巧的扶苏可能会步申生的后尘，他会在死前想，为什么我的父亲要我的命，我做错了什么吗？”

秦王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恶毒地诅咒自己，他说，“您忘了，母亲，当初在赵国，我说过的，我不会像父亲一样，所以我不会成为晋献公。”

他不会让骊姬这种小人得意，也不会因为奚齐这种幼子影响继承人的身份。

赵太后露出了微笑，她点头，“也许你不会，可你的儿子们呢？在你死后，他们可是会步成蟜的后尘呢。

你有了嫡子，爱子，扶苏这个可怜的孩子估计就要走他叔叔的老路了，不止是他，你其他的儿子们也是，说不定你的“爱子”会以王权的名义送他们下去陪你，你也不会再孤单。”

对赵姬而言，与其说这是恶毒的诅咒，不如说是合理的推测。

秦王政冷冷地说，“我绝不会让这一天发生，我的儿子们，就不劳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