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贪图长生,资质又不够,便走了邪门歪道,是注定要遭天罚的。”
也只能点到为止,黄白游已死,多加评判只会让桑染伤心。
桑染胸膛剧烈起伏着,似强忍着胸中的悲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不似杏子那般嬉笑怒骂皆随性,曾经角落里无人在意的情绪,袒露出来皆成羞耻,于是他咬着牙,将一切咽进肚里。
最终只余下眼底漫卷的流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与他一起坐着看云。
若真能心如顽石,视一切如过眼云烟多好,就像天上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傻子一样。
或许这便是冥冥中的注定,他要将缺失的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一道在人间补齐。
做神婆这么些年,见证了无数荒诞离奇的寻常事,大概知晓凡人是一种多么复杂的生灵。
看似草芥,却又顽强不息,尝八苦无尽,看无常有时,短短几十年百川海纳,拖着沉重的皮囊一路磕绊,敏锐的心渐渐锈蚀如钝铁。
蓦然回首,风雨如晦,再瞧当年痛不欲生过不去的坎儿,便似隔岸观火,忆不起那剖心的痛来。
只是这条路啊,漫长如荒野,他才刚刚启程。
桑染突然扬起小脸,目光小心翼翼在停留在我脸颊上。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诚如所述,这是他第一次出道观,而我也从没有走出过大千山,见过是没可能的。
心间不由生出一丝喜悦,虽说是个心窍不通的,被我照顾了千把年,好歹是混了个脸熟啊。
臭小子,本仙子没白疼你。
我轻笑一声:“我瞧着你也颇为顺眼,难不成是上辈子认识?”
面前人儿腾然红了脸,那副羞怯的模样,直教我想上手捏他的脸颊,然而还是得忍住。
我捉弄他道:“我觉得呀,咱俩之间一定有着特殊的缘分,不然九州如此之大,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你救下我徒儿,又教我徒儿算到你要倒大霉?”
桑染怔了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风吹过,树影摇晃,春日的风还带着凉气,我这大病初愈的身子消受不起,咳嗽起来,桑染站起来挡到上风口,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扶你进屋歇息。”
我裹紧身上的袄裙,再看桑染,露着脚踝冻得青紫却浑然不觉,或许已经习惯了。
“哪里有那么娇气。”我摆摆手。
厨房飘来米饭的香,倒是把我馋虫给勾了出来。
“啊,好饿啊。”
我站起身,装作没听见桑染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我要去厨房了,阿染,要不要来搭把手?”
我拍拍他的肩膀。
这一回,他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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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十分丰盛,杏子做了三菜一汤,我撑着唯一能用的右手挥斥方遒,炖了锅红烧肉,看得杏子口水直流。
喷香的肉味引来田间地头流散的野狗,顺着狗洞钻进来,眼巴巴围在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