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怜见,我家祖上三代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年年供奉菩萨放生灵虫,是蚂蚁都不敢踩死一个,哪里敢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哟,若是我多行不义,就罚我……罚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你就别诅咒自己个了。
人都说富不过三代,李家出了这等败类,也算是到荫德耗尽,走到头了。
我冷笑着看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他将高举誓言的手放下,战战兢兢从袖子里摸出黄白之物,腆着脸笑着:“若仙姑替我摆平此孽,必有重谢。”
破财消灾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拿不拿这钱,不是我说了算。
薄仙姑出门之前必要占卜,李员外也知道这规矩,后退一步给我腾地方,我摸出俩铜钱往天上一扔,落地砸出两声钝响,打眼一瞄……
“吉。”
今日财源广进。
既然天意如此,我乐得顺了这天意,正要揽那钱财,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娇喝——
“等一下。”
少女衣衫明艳如不期而至的晚霞,她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玉手伸来毫不留情拍在我捞钱的胳膊肘上。
我莫名挨了打,愣了一愣,不得不缩回手,“啧”了一声,而后好整以暇看着她,等她给个解释。
杏子难得面色凝重,凝眸在那俩铜钱上,明亮的瞳仁闪过一丝惊恐,她严肃看向我。
“凶。”
“凶?”
“对,是大凶!”
我俩面面相觑。
这人是我徒弟,教她这么些年,阵法符咒剑诀医术都平平无奇,偏偏卜术一骑绝尘,大有后浪推前浪,要将我拍死在沙滩上之势。
这不,她又跳出来跟我唱反调。
按说同一时刻同一件事不可两人一起解挂,杏子是懂行的,但今日她偏要横插一腿,她言辞勒令她师父:“这钱不能拿。”
如我所知,杏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守财奴,所得银两从来藏得紧,就像只迎着暴雪而生的松鼠,恨不得满树打洞藏榛果,生怕哪天饿死在寒风中。
但她只守着自己应得的那份,也从不教别人吃亏了去,正如我收留她,她便帮我生火做饭,我教她本事,她便替我冲锋陷阵,赚了钱平分。
见钱眼不开,肯定是心眼开了。
此时此刻有外人在旁,我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隐隐知道她是对的,但还是想挽回些颜面。
“诓我呢,哪里凶,明明是柳暗花明的卦象。”
“对你是凶。”杏子强调。
我挠了挠头,对着那铜钱干瞪眼,愣是没看出还有这一层意思。
“杜撰的吧,我可没教过你这个。”
“那是你教得不行。”
……
刁徒儿是不打算给台阶下,我脸皮都快掉地上了。
“两位仙姑莫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