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谦罡的话让阿瑶心中惴惴不安,隐约觉得将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全军戒备,大家都紧绷着脸,可是北方游牧一直没有动静。
这片成为涿泉的苍凉之地,一派平静。那些久久不愿迁离的百姓开始习惯性的仰望天空,乞求战火不要在这片他们生活一辈子的土地燃起。
临冬的傍晚,残月如血,晚霞如火,烧着了半个天空。可是寒风如刀割着肌肤,寒意寸寸钻入心底。
突然间,天暗下来。北边一片黑压压的,像是狂风卷着尘土遮盖了天空。地面开始震动,
可这并不是什么狂风,不是上天带来的灾难。而是北方游牧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卷土而来,铁蹄踏破小城的安宁,屠戮的气息已经开始蔓延,似乎已经可以闻到血腥味。
战鼓齐鸣,这场浩大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然而两兵相接,没过多久,虢国这边就显出疲态。北方游牧民族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身体粗壮,力气惊人。而虢国这些生于温暖之地的士兵,同他们相比实在没有任何优势。
更何况,这次他们攻击的人数,竟然多达20万,比之前探子回报的10万人整整多出了一倍。
这一天的黑夜开始,天就再也没有亮过。
暴雨,连着狂风肆虐了三天三夜。让这座许久不经风雨的边城陷入泥淖之中。
脸上的沾染的鲜血,总是刚被雨水冲刷,又溅了新的。
阿瑶和其他战士一样奋战了三天三夜。不知道挥了多少次刀,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人,脸上早已麻木。心,早就被冰凉的雨水浸泡地冰冷无感。
只是,三天不眠不休,终于以她一介女流之躯再也撑不下去。雨水打在身上,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她再也站不起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她知道面前有人正举着刀准备从她头上劈下去,她都知道,可是真的动不了……
刀锋距头顶只有几寸,刀刃却生生被推开。孙将军的刀在关键时刻替她挡开了危险。
来不及道谢,周围又围上一群敌军。
他一人抵挡数人,又要分心照顾她。原本就血迹斑斑的伤口,又多两道伤口。
这个在战场上征战了半辈子的男人,或许看惯生死,但从未看破生死。如此残酷的战场,能活下来是天大的眷顾,他却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中,而来救她的性命。
“王爷中箭了!撤!”突然,又有坏消息传来。
整个虢国大军溃退,像丧家之犬。
孙将军将阿瑶提起来,带着她一路撤退。
好在北方游牧虽然凶残,但至少还懂得穷寇莫追。
在风雨中,他们足足退了三十里地。
终于没了危险,孙将军如山洪溃堤一样倒了下去。身上的伤口被雨水浸泡翻出发白。
他倒在地上,艰难地喘息。
他挤出笑容:“早就跟你说……战场不好玩……这次,如果活着,回去……好好、嫁人……”
然后他不喘了,笑容也没有退去,就这样再也不动。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