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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宫裙是杏黄色的镜花绫料子，上头孔雀线界出缠枝花卉，两条芙蓉绦下端结着剔透的明珠，整件衣物华美而轻盈，优雅而飘逸。

相比之下，柳明凤身上的衣服就显得随意多了，只是她素日爱穿的一件淡绿色小袄，因为爱穿，袖口等处都有些褪了色，她还专意作了两只袖套来保护它。

&ldo;妈妈，我……&rdo;

&ldo;唉，来看看妈妈这裙子，这可是当年苏州第一绣房出品，看这花叶，连脉络都清清楚楚……&rdo;

&ldo;我找你……&rdo;

&ldo;看这料子，薄得跟知了的翅膀似的，难为它怎么裁成衣服的……&rdo;

&ldo;我真的有事……&rdo;

&ldo;瞧瞧，多新那，说是刚买的，也有人信。&rdo;

&ldo;你烦不烦！&rdo;青离在被无数次打断后，终于怒了，叫起来，&ldo;这裙子你挂橱子里十多年了，一次都没穿过，不新才怪！&rdo;

柳明凤抬起头。有些诡异地看着青离，笑起来，半晌。道，&ldo;你想被挂十多年。还是穿十多年呢？&rdo;

青离不由后退了一步，原来柳明凤不止早就知道她想来问什么，而且还在这儿给她下套呢。

如果她放弃了云舒，就没有任何撕坏的风险，没有任何磨损的机会。每当被他想起来，都鲜艳华美，永不褪色，而若是她跟他回去，可能会面对很多生活的磕磕绊绊，吵吵小架，生生闷气，甚至有一天被揭穿了身份，就像整天穿着的衣服不小心就会撕啦一声被什么尖锐地东西划破的，是那份贴心与亲近，常伴左右。知冷知热。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里。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而这选择，是她自己的。没人能代替她做。

柳明凤看她不响了，站起身来啪啪击了两下掌，唤个小丫头儿进来，道，&ldo;去把今早上那呆子叫来。&rdo;

&ldo;妈妈我还未定下来，你却叫他来做什么？&rdo;青离心意正乱，害怕见到云舒，慌道。她有些想跑掉，但统共只有一个门，已经听到上楼地声音了，于是只好一闪身钻到云母屏风后头去。柳明凤看着这些，也不说话，也不拦她，只是晒笑。

稍顷，云舒上来，有些惴惴地看着柳明凤，因为刚才在下面房间等的时候，已经多少打听了一点这里地情况，知道这妈妈是个狠角色。

&ldo;小七这丫头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我们行院人家，好歹天下父母心，也有几分情分在，端的不愿女儿嫁错了人，入错了门&rdo;，柳明凤说着，还拿帕子去眼角擦了擦，&ldo;我问公子的话，还望公子都能照实答我……&rdo;

云舒不意她说得这么恳切，一下戒心去了大半，心里只怕说得不好她不放青离了，忙连连点头。

于是柳明凤问道：&ldo;你真心想要照顾小七一辈子么？&rdo;

&ldo;不想&rdo;，云舒略一思索，回答非常肯定。

青离在屏风后头差点跌倒，让你说实话也不用这么实在吧。

然而云舒后面又说出一篇话来，让她不禁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ldo;若是笼中的雀鸟，自然昼夜要人服侍照应，可谁要说照顾飞天击云地鹞鹰，不是笑话一样么？我愿与她互相扶持，不离不弃，而不是照顾她一辈子。&rdo;

柳明凤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愕，但转瞬即逝，笑道，&ldo;不离不弃，说嘴容易，可你不知道一辈子那是多长呢？若日后你看到比我家丫头漂亮的，聪明的，温柔的，贤淑的，能保不动心么？&rdo;

&ldo;以后的事，现在说什么也是没用&rdo;

青离心里又是一惊，他这话怎么那么像铺路。

&ldo;可是，我对青离只有一条：希望她怎样待我，我便怎样待她。如果她日后遇到比我更好的男子，我想她也会在乎我的感受……&rdo;

青离默，这家伙是不是知道她在听呢？突然就把球踢过来了。不过，云舒说得没有错，谁明天就死了，今天也是不知道的，更不要说预料繁复微妙地感情世界，但是，凡因第三者而触礁的感情，多半离不开自私与贪婪的参与，如果真地能够秉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还会去伤害对方呢？

自己不会为虚荣和色欲抛弃云舒，就像云舒不会因愚蠢而贪心背叛她一样，对这两点，她多少都还有些信心。

柳明凤&ldo;哦&rdo;了一声，又说，&ldo;可就算你想跟她长长久久的，看你这个样子，必是个官宦门第，她却是这个出身，可想过家里地问题？&rdo;

&ldo;我爹娘大致都是通情达理地人，我也想了办法，让他们说不得什么，才敢来找青离的。&rdo;

&ldo;奥，什么办法？&rdo;柳明凤来了兴趣，世上这种事情多了，他真有办法解决？

&ldo;为尊者讳，不方便讲。&rdo;

柳明凤白了他一眼，仿佛写了&ldo;爱说不说&rdo;几个字在脸上，旋即整个人歪在乌木太师椅上，一手好象无意地过去，却啪地推倒了屏风。

异口同声地&ldo;啊----&rdo;……

青离惊叫是因为突然被揪出来了，云舒则是因为没想到本人在听，两个面对面，突然都有些讪讪的，想着要不要解释些什么，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明凤却没眼色一般嚷嚷起来，&ldo;还想着会说我要照顾她一辈子、没有她我活不下去、我要跟她天荒地老，再不拿正眼看其他女人，家里不同意，我就带她远走高飞……我这做妈妈的，才好讹点赎身钱花花，看现在这德行，只怕你连二十两银子都不肯出，罢了罢了，白送给你----不过小七，这种男人你真的要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