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的女儿,自然也是从小娇纵任性的,全不知道云舒他们一路赶来的艰辛,但云舒亦不敢多加解释,诺诺连声退下去了。
天翔云舒正安排所带之护卫列成阵列,分方位守护郡主车仗,突然一个侍女上前向郡主禀报道,&ldo;昨日那个女奴高烧不退,请郡主定夺。&rdo;
好听但是冷漠的声音再次传出:&ldo;一个女奴,使医官给她看过,还想怎的?&rdo;
侍女已经明白主人的意思,叩拜下去了。
青离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因为猜到某人下面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云舒一脸恳切地望向她,&ldo;青离,你不是懂医术么,去给她看两眼吧……&rdo;
看两眼?要是可以,我真想只看两眼。青离心中无奈着这闲事宰相,悻悻地去了。
不过,当她见到那女奴,即使她是女子,也舍不得只看两眼了。
那是十五六岁一个小女孩,躺在队伍最末的杂货平板车上,穿着粗麻的杂役衣服,却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整张小脸烧得通红,越发显出桃花瓣一样的娇嫩,眼睛有些痛苦地紧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在滚烫中战栗着,让人觉得格外可怜。
&ldo;昨天晚上就这样了,穆塔医官来看过,药也吃了,但……&rdo;旁边另一个叫卓玛的女奴不无同情地向青离说道。
青离先顾不得她说什么,查过病人脉搏、眼瞳、舌苔,不由吓了一跳,医术说实话她也就是知道个皮毛,但毒术可是她精通的,这并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赤蝎之毒,要不是她还算发现的早,这小美人熬不过明天去。
&ldo;冰片十二钱,牛黄五钱,王不留行三分……&rdo;于是她向卓玛报了药方。
&ldo;跟昨日大夫说的好不一样啊。&rdo;卓玛并不漂亮,但一双大眼睛还颇灵动,此时疑惑地瞪起来,问道。
&ldo;昨日医官怎么说的?&rdo;
&ldo;记不大清,好像有柴胡、川芎这些。&rdo;
青离心中一惊,从这两味药看,多半是风寒的方子,然而这两味药都是升散行气之性,古有&ldo;柴胡劫肝阴&rdo;之说,对中毒者来说,岂非让毒性发作更快?
&ldo;图图不是风寒么?&rdo;卓玛看她不说话,又问道。
&ldo;昨日大夫说是风寒?&rdo;青离反问,另外知道了这小女奴名字叫图图,倒也怪可爱的。
&ldo;恩&rdo;,卓玛点头道。
&ldo;那……是风寒,不过是种特别的风寒。你照我的方子去拿药吧,没错的。&rdo;青离于是道,她奇怪着这什么医官居然能误诊如此,不过还是不想说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气量被人纠正错误的,她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ldo;其实……&rdo;卓玛在跳下颠簸的板车之前,欲言又止地又说了一句。
&ldo;什么?&rdo;青离讨厌人说话说到一半,忙问道。
&ldo;图图遇到几次危险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rdo;卓玛到底还是说得半半拉拉,低头去拿药了。
青离闻言,有些困惑,如果这是真的,一个小女奴,有谁要处心积虑地设计?
她想了一会,算是找到一个还符合逻辑的答案:整个队伍都是郡主的陪嫁,当然也包括队伍里的女子。是不是因为图图太漂亮,有人担心她会因色得势,抢占襄王世子的宠爱呢?
当然,这些跟她就没关系了,个人有个人的命,之后的事,就看着小丫头自己的造化啦。青离想着,很快将此事丢到脑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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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队伍没有住在驿馆,而是住进了成都最有名的一家客栈,叫得荫楼的。
这自然是那位大小姐的意思,她说在都司卫所,看官差的脸已经看得烦死了,所以要尝尝新鲜,试试民间的客栈是什么感觉。
天翔云舒心里叫苦,却也没办法,于是连忙派人包下这家客栈,隐瞒了住客的身份,令侍卫都穿上便服,暗中在四周保护。
得荫楼原来叫得音楼,是书香宅第,取自后园依山傍河,水声潺潺,鸟语嘤嘤,得天籁之妙趣,之所以有所变化,是因为门前有一颗大珙桐,笔直参天,比主楼还高,枝繁叶茂,甚至快伸到有的房间窗户里。据说当初原来读书人家高中了,举家搬迁到京城去,现在的老板才买下这栋楼打算开客栈,当时,曾想将这棵大树砍掉,因有人说树老成精,担心惹来祸事,才留下了。不过从后来这些年的经验看,不但不曾&ldo;院中有木为&lso;困&rso;&rdo;,反而可说&ldo;大树底下好乘凉&rdo;,生意日渐兴隆,于是以讹传讹,被叫成了&ldo;得荫楼&rdo;。
至于内部结构,跟大多数客栈格局相仿,一楼是饮食之处,二楼三楼是客房,客房数量算是很多的了,但郡主一行人住进来,不但全满,还颇为紧张。
郡主选住在第三层,方便起见,所有女性也住在三层,所有男性则住在二层。
青离进了房间,左右打量一下,自从改做客栈,住的是过往商旅,原来的书香气便荡然无存,陈设都是些貔貅、金蟾之物,不过做工精良,也不觉得低劣,反有一种世俗的热闹。
本来是随便看的,不意却有一件突出的东西牢牢吸引了她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