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晚不准赶我走了好不好?”见阿娇似是想了什么,态度也软化下来,刘彻的手也不自觉起来。
“我今天没有心情。”陈娇冷着声音,“陛下若是忍不住,后宫这么多女人,陛下只管挑一个便是。”
“阿娇!”刘彻的脾气也上来了,喝了一声,却在对上阿娇眼睛的刹那气势又弱了下去,“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赶我走,到底是想干嘛?”
陈娇低下头,视线落在刘彻的手臂上:“放开。”
“我不。”刘彻说着还更加环紧了陈娇的腰,“阿娇,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窦家的其他人我都不管,甚至我还可以帮你。但只有窦婴,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杀他。除非——你先杀了我。”
“你什么意思!”刘彻哄了几句却还是碰了钉子,毕竟是当惯了皇帝的人,脾气也上来了,“你已经嫁给了我……”
“我的确是嫁给了你,但我从来就不是事事听你的人,别说你是夫君,自小,我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彻儿,”陈娇也并没有打算和刘彻再来一次冷战,是以软硬兼施,“我一直以为你是了解我的。”
是啊,怎么会不了解呢?刘彻叹了一口气:“阿娇,你怎么就……哎……”
他终究还是没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阿娇的脖颈处,脑子里回荡的,却是秋蝉当年的一字一句。从前他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如今,却越发觉得,秋蝉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如果她喜欢你,那肯定是希望你就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你;如果她不喜欢你……”
——“她对你好,不过是把你当个小孩子罢了!自己未来的丈夫都来逛妓院了,可她却一点都不生气,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妻子的?除非呀,她不爱你,把你当个弟弟看,所以她不仅不生气,说不定呢,她帮你善后。不信你想想,你父皇去了别的女人那里,你娘难道不难过吗?”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啊,你怎么可能会娶其他女人让她伤心呢?”
——“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喜欢你的阿娇姐?那你忍心让她因为你其他女人的事情心烦?”
——“看来你的阿娇姐呀,是把你当弟弟的。难怪她不生气,说不定呢,她还会帮你纳妃呢!我开始觉得你可怜了。”
——“你找女人她不生气也不难过,从小一直保护你,这是姐姐,可不是妻子。”
——“不信,我们打个赌吧,你呢,回去告诉你的阿娇姐,你反悔了,不想娶她,你看她会不会难过。我赌,她说不定不仅不难过,还会高兴呢!”
秋蝉的每句话,在此刻都显得格外清晰。她总是推自己去其他女人那里,她即使对自己纳妃生气却也最多只是气一会,她对后宫的那些女人,个个都很好,替她们打扮,甚至……还透露自己的喜好给那些人。刘彻忍不住酸酸地开口:“阿娇,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刘彻在她心里算什么?陈娇一愣,斟酌了良久,才开口道:“彻儿现在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最?”刘彻心里的不快因为这个字而减轻了许多,“这么说,我排第一了?”
“嗯。”陈娇含糊地应了一声,在这个皇宫里,刘彻的确是排第一了。但出了这个皇宫,可就不似这样了。“彻儿,我已经嫁给了你,是你的皇后,你想除掉窦家,我能理解。我知道,窦家现在算是多行不义的后果,”窦彭祖也好,窦威也罢,还有窦绾,你要怎么处置他们,只管让张汤按律法办,但只有一个人,我必须要保他。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更不能做一个冷血的人,让史书上去记载你忠奸不分。我可以不再驳你的面子,但我也要你答应我,按律法办,只要张汤查不出窦婴的任何罪证,你就必须让他官复原职,亲自请他回朝。”
“亲自?”刘彻道,“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窦婴真的谋反,我任由陛下处罚,并愿和窦家同罪。毕竟……我的外祖母姓窦,三族,算得到我了。”
刘彻听出陈娇话语里的威胁:“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愿意用性命替窦婴担保!”陈娇掷地有声,“彻儿,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了让梁王当皇帝,太皇太后究竟用了多少手段。你以为窦彭祖那次搜查,凭区区一个董偃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心生忌惮?若不是窦婴帮忙,抓了你,悄无声息地灭口,至于我……打发我去匈奴也好,嫁进窦家也好,你以为依照当时的情势,窦彭祖没办法一手遮天吗?只可惜,他没法控制窦婴,这才作罢的。”
“不可能!”刘彻反驳,“我当时已经回了长安,太皇太后就算把我抓起来,也不可能杀了我这个亲孙子的!”
“亲孙子?”陈娇冷笑一声,“她连亲儿子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你这个亲孙子、我这个外孙女?”
陈娇的话让刘彻陡然一惊,亲儿子都不在乎,这个亲儿子,说的是……
“父皇的死?”他嘀咕了一句,寻思了一会,猛地一把抓住陈娇的手臂,“对了,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父皇的人,你拿到了父皇的遗诏,你知道什么?阿娇,你告诉我!”
刘彻不笨,自然懂了阿娇的言下之意。
太皇太后有两个亲儿子,一个是他的父皇,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叔叔梁王。
梁王中了匈奴的流箭,他的死自然和太皇太后扯不上关系,那……阿娇所说的亲儿子,只有他的父皇,先帝刘启一人了。
阿娇是最后一个见到父皇、拿到遗诏的人,她话里的意思,此刻再清楚不过。只是……他的确是恨太皇太后,但那终究是他的祖母,他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要她的性命的,却原来……却原来对太皇太后而言,在乎的只有梁王这一个儿子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陈娇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只知道,舅舅走得很不安心,他的最后一口气,是不甘。彻儿,我很累,你若是有兴致,便去这宫中再走走吧!”
陈娇睁开眼,甩了甩手,将长长的裙裾拖在身后,随后唤来流年为自己洗漱,带着她傲然地走进了内室。
刘彻看着阿娇的背影,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阿娇的寝殿,良久,回了宣室殿休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今天知道的这些事情……他需要时间好好地想一想,消化消化。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啊留言……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