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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秦骧闻言微微一怔。周沐之言极是，单单一个萧鲎，就是前丞相萧子康的儿子、现中太尉杨坡的女婿、朝廷册封的&ldo;沫阳侯&rdo;，身份地位尊贵不说，荫其父庇朝中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扳倒他，谈何易事！更何况他的老丈人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女婿倒台，纵然秦骧已经有办法离间他们翁婿之间的关系，也不敢保证没有其他什么更有分量的人出来保萧鲎。

&ldo;确实……秦某至少需要爬到与萧鲎一样的高处，才有完全的把握将他们一举拉下马！&rdo;秦骧说道，&ldo;这也是晚生想引周老将军、以及上御史大人为援的原因所在！&rdo;

周沐听着他的话，喝了一口清茶，以一种不信任的口吻说道：&ldo;秦骧，老夫再问你一个问题：假使老夫与绰兄帮了你，将你提到&lso;九卿&rso;的高位，助你扳倒了萧鲎及其幕后之人。父仇得报之后，你又会如何使用你手中的权力？&rdo;

&ldo;原来这才是周沐……还有周绰不放心我的地方！&rdo;秦骧暗暗叹道，他也算明白了周绰安排周蕙茞、周蕙荃俩姐妹监视自己的真实目的，也弄明白了他安排这次&ldo;面试&rdo;的目的。

周沐抛出的这个问题异常棘手，如果秦骧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按周沐之前说的，秦骧将难以在京城的官场中寻得一席之地。意识到其中蕴藏的利害关系后，张忌傲也不免有些担心；但当他看到秦骧一脸的自信后，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听秦骧说道：&ldo;周大人的这个问题，正是晚生想请教的。敢问周大人，您在出仕为官之前便已经想好当上&lso;三公&rso;之后的作为了吗？莫说秦骧仍是一介白身，便是今日领了这个&lso;京兆尉&rso;，也不知日后会如何！&rdo;

&ldo;对对对，秦骧所言极是！我在当&lso;光禄卿&rso;之前也没曾想过这个&lso;光禄卿&rso;应该怎么当！这未来之事啊，就是难料！&rdo;张忌傲连忙跟着打圆场。

然而周沐却是一脸的失望之色，&ldo;呵呵呵&rdo;地冷笑了几声，说道：&ldo;周某自幼学习儒家经典，家传的&lso;经世之学&rso;更是教导我辈：&lso;穷，则修其身；仕，则济天下！&rso;无论在野在朝，只要心中有尺度，为人为官便不会走错路！秦骧，枉你秦氏一门也是&lso;经学世家&rso;，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rdo;

一番话说得张忌傲手心冒汗，心想周沐刚才说的就是他那个问题的&ldo;标准答案&rdo;，秦骧这回算是答错了，看来周沐这一关注定是过不了了。

哪知秦骧却&ldo;哈哈哈&rdo;地大笑一番，引得周沐一阵侧目，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颇有些恼怒地说道：&ldo;秦骧，老夫说的很好笑么！&rdo;

秦骧站起身，朝周沐一鞠礼，什么话也没说就朝门外走去，这个举动令张忌傲和周沐有些措手不及。

&ldo;秦骧，有话好好说嘛，为何就走了呢？&rdo;张忌傲急忙起身追出去。

只见秦骧转过身，对着周沐高声喊道：&ldo;前御史大夫、秦某的父亲也是怀揣着与上御史大人一样的理念踏入的仕途，那时引领着他进入官场的是一代英主、大盛高祖翊武皇帝！现如今，上御史周大人坐在了同一个位置上，君主换成了当今的天子。周大人，你身为名家大儒&lso;心中有尺度，路不会走错&rso;，然而你敢保证高高在上天子就不会走错路吗？&rdo;

秦骧的这番话振聋发聩，是周沐甚至秦懿这样的儒生不曾、也不敢想象的。儒家学说推崇&ldo;明主贤臣&rdo;的治国模式，但是自古以来&ldo;贤臣&rdo;易得，&ldo;明主&rdo;却难求。儒生们克己求学，为的就是将自己打造成为&ldo;明主&rdo;服务的&ldo;贤臣&rdo;；但对于真正的&ldo;明主&rdo;，他们几乎毫无分辨能力，只是本能地将赏识自己的君主视为&ldo;明主&rdo;，而不去关注他们是否真的&ldo;贤明&rdo;。

前御史大夫秦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服侍的大盛王朝开拓者刘义臻被誉为近百年来最为英明的君主，但即便在这样一位&ldo;明主&rdo;的治下，秦懿仍然逃不过夺职下狱、乃至被逼自杀的噩运！更何况当今天子刘彦钊，其才能能否比肩自己的父皇尚未可知。前车之鉴与现实的境况两相比较，令身处同一高位的周沐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ldo;朝廷法度若真能远小人、亲君子，那也不会有霄末时期外戚、宦官相继干政的乱局；心中尺度若真能令君子不走错路，权宦当政之时也不会有那么多饱学之士争先恐后地为虎作伥！周大人，前霄故事殷鉴不远，先父的下场近在咫尺，您是想让我、想让我们秦家再度步上家破人亡的后尘吗？&rdo;秦骧说着，双眸中包含着激动的泪光。

听到这番话，即便是周沐这样的当世大儒心中也不得不有所触动。秦骧说得在理，历史上有多少怀揣一腔爱国热忱的士子儒生投身&ldo;济天下&rdo;的理想之中，到头来满腔的热血，却被用来温暖了冰凉彻骨的镣铐和屠刀。如果站在秦骧的角度考虑，周沐确实不能对他有这样的期望。

&ldo;秦骧，你这番话老夫无可反驳，不过……&rdo;周沐也站起身，想将秦骧请回堂内，不过对方却并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

&ldo;实不相瞒，无论周大人是否愿意相助在下，秦某都有办法在京城官场中谋得一席之地！本来今天这一趟秦某是不必过来的，但既然来了，该说的还是要说。&rdo;秦骧朝周沐作揖鞠礼，继续说道，&ldo;当今天子绝非&lso;仁义之君&rso;，对于大人这样的老臣也没有什么感情，该抽身离去之时，请大人不要恋栈权位，保全自己、保全家人才是明智之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