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门的头目喜道:“尚长老,你总算来了!”那人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甚是傲慢,晃了半天才走进人圈站定。此时遮住月亮的云彩慢慢飘走,月光大亮。陈敬龙凝神去,见那人四十多岁年纪,一身白衣,背负着双手,昂头挺胸,翻眼抿嘴,神态十分做作,不由心中大生厌恶之感。
纣老怪冷冷那人半晌,淡淡说道:“你倒不很谦虚!可惜姓纣的纵横江湖近三十年,竟认不出阁下是哪号人物。”
那人干笑一声,翻着眼睛说道:“纣长老横行天下,怎么会将我们毒蝎门这样的小门小派放在眼里?不认得在下,那也平常的很。在下自报家门,姓尚,名自高。纣长老的行踪,便是在下推断出来的。”说完这话,脑袋微微一晃,神情十分得意。
纣老怪尖笑了一声,说道:“尚自高,这名字我倒听过几次。听说你仗着有些智计,向来眼高于顶,不将别人在眼里,是江湖上以自大成狂而出名的人物,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尚自高眼晴一翻,似乎有些生气,但随即得意道:“是不是自大,倒也用不着那些有勇无谋的人来评论。在下能算出纣长老从这个方向奔逃,特意在这里设下伏兵,智谋必竟还是有的!”陈敬龙见这人不只自高自大,兼且自吹自擂,险些呕吐出来。
纣老怪笑道:“这是如何推断的,倒要请教。”尚自高昂头答道:“这又有何难猜?你来过在田镇,知道镇东密林是最近的可供藏身之处,危急时自然便向东逃了。”陈敬龙恍然:“不错,这个方向,正是通往镇东密林。”
纣老怪微笑点头,缓缓说道:“来过在田镇的人,都知道镇东密林是最近的可供藏近之处,你这推断,也平常的紧!”尚自高微微一愕,随即笑道:“你说的明白,还不是中了埋伏?”纣老怪又点点头,忽问道:“你派两个人去引我出来,自然是怕在镇中打斗起来,引来别的江湖中人争夺牌子了?”尚自高道:“不错。”
纣老怪笑道:“你这样聪明,却为什么想不到,以这两个家伙的微末本领,又岂能逼得凶名满天下的纣老怪惶急逃命?”尚自高一呆,怔怔道:“既然你不怕,又为什么要逃?”纣老怪大笑道:“我不逃,又怎能引出你的伏兵来?”尚自高瞪大了眼睛,愕然不语。
纣老怪忽地脸色一变,厉声道:“尚自高,你实在太过自大!姓纣的虽算不上轩辕族顶尖的魔法师,但也差不了太多,你安排这几只臭鱼烂虾,便想对付我么?我假意奔逃,引出你的伏兵,就是要大开杀戒,把你们杀个尽绝,让天下人都知道,不自量力找上纣老怪的,是个什么下场。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尚自高干笑道:“嘿,吓唬人么?你再厉害,终究是一个人,我可不来怕你。”声音一扬,大叫道:“都出来吧。对付高手,咱们场面也得隆重点儿不是?”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二十多人快速奔来,在包围圈外又围了一圈。
尚自高左摇右晃,乐不可支,叫道:“纣老怪,这回怎么样?我之所以来晚,未能亲自迎接你,就是去调集这些人手了,这你可想不到吧?我们四十多人对你一个,你又怎么说?”
纣老怪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毒蝎门的精英想必都在这儿了。这些精英死后,毒蝎门元气大伤,再难恢复,可惜,可惜!”话音未落,忽地举起血红魔杖平指前方,大喝一声:“爆炎千裂!”
尚自高脸色剧变,大叫道:“快上!”自已却向后纵出人圈。众围攻者身形刚动,纣老怪魔杖前端已经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跟着“砰”一声响,大火球裂成数十个拳头大的小火球,迅疾无伦向四面八方飞击出去。
围攻众人还不等反应过来,已经有十余人为小火球击中。那小火球击在人身上立时爆开,又分裂成数十个花生大小的小小火球,向左右飞击。一时间围攻人群中火球乱舞,纵横交错,火花四溅,炫目夺人。众人虽竭力纵跃躲避,但数以千计的小火球交织成一片火,哪里还能躲得过去?连跃出人群的尚自高也被包围在火之内。
那火球甚是奇怪,一触人体马上燃烧,拍之不灭。等火球全部消失,围攻者已经有一大半全身是火,躺在地上翻滚哀号。
没有中招的只有七、八个人。这几人本领较其他同伴稍高,一见纣老怪出招,立刻运足斗气,拼命挥舞刀剑护住全身,带着斗气的刀风剑气将近身的火球荡开,这才保住一命。那尚自高挥舞一柄从手下手里夺来的钢刀,刀体银白光芒闪动,用的是金系斗气。他斗气比其它众人都强,因此也不曾中招,不过,被他夺去武器的那人却至少中了几十个小火球,身上烈焰翻腾,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众幸存者待火球完全消失,才慢慢收住刀剑,因斗气消耗过剧,个个脸色苍白,呼呼喘气;待清周围三十多个同伴倒在地上,全身着火,翻滚呼号时,又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陈敬龙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的高手,眼着一招间击倒了三十余名武者,心头不禁猛跳:“原来高手可以高成这样!他刚才说还不算顶尖高手,难道还有更厉害的?”趴在草中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那些着火的武者身上火势越烧越猛,不大工夫燃成一个个火团,都已经停止了滚动,也不再发出叫声。尚自高和幸存的几人都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纣老怪平举魔杖,冷冷地着众人,缓缓说道:“尚自高,你知道你有多么自大了么?你从未见过高手,所以才自以为毒蝎门人很厉害,是不是?”那尚自高脸如死灰,了纣老怪,木木地点了点头,哑声道:“原来……原来这才叫高手!”纣老怪尖笑道:“我这一招,只不过用了两成魔力。在劫余大陆上,比我厉害的高手多的是,你坐井观天,今晚知道自己多幼稚了么?你们如今便是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尚自高点了点头,忽地将钢刀丢开,双膝脆倒,对着纣老怪“扑通扑通”不住叩头,叫道:“纣长老,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一条性命!”纣老怪尖声大笑,忽地声音一顿,森然道:“你听说纣老怪手下留过活口吗?”
尚自高向前膝行几步,哀求道:“我……我愿给纣长老当个奴仆,只要不杀我,我天天给长老铺床洗脚。”陈敬龙见他如此没骨气,心中大大鄙视。
纣老怪摇头道:“我四处逃避追杀,要手下来干什么?”尚自高膝行到纣老怪跟前,搂住了他双腿,仰头求道:“我……我不想死,您就高抬贵手,只当我是猪是狗,不值得一杀,放过我吧!”纣老怪见他人格如此卑下,唾道:“呸,你也算是个长老?”尚自高点头如捣蒜,谄笑道:“是,是,我当然算不得什么。小小毒蝎门怎么能和赤焰帮相比?我这长老,连给纣长老提鞋都不配!”
纣老怪缓缓摇头,伸足将他踢开,魔杖一抖,又要出招,尚自高尖声大叫:“纣长老,你在我曾加入长缨会,抵抗血寇,对国为民出过一些力气的份上,饶过我吧!”纣老怪一愣,收回魔杖,疑道:“你加入过长缨会?”
陈敬龙暗自惊奇:“长缨会是什么?这纣老怪出手狠辣,杀人如同游戏,连想都不想,怎么听到长缨会竟会住手?”
尚自高点头如捣蒜,急忙应道:“可不是么?我本来是长缨会缚龙堂主秋长天的手下,追随龙总舵主和秋堂主力抗血寇,为国杀敌,虽然没什么功劳,但多少总还有些苦劳。您老在去世的龙总舵主和秋堂主的面上,饶过我吧!”说完不住叩头,砰砰作响。
纣老怪皱眉道:“你怎会加入了毒蝎门?”尚自高黯然道:“自从龙总舵主被血族高手围攻而死,秋堂主遭暗算身亡之后,长缨会群龙无首,很快便风流云散了!”纣老怪轻叹了一声,说道:“龙总舵主和秋堂主为国为民,纣老怪向来佩服。只可惜我声名太恶,始终亡命江湖,竟没能见过两位英雄,真是平生憾事!”说完连连摇头,唏嘘不已。
陈敬龙听到这里,心中暗道:“这纣老怪如此厉害,连他都佩服的英雄,真不知是何等样人。嗯,他佩服的是他们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可没提过他们的本领,想来他们未必本领很高,不然怎会被人杀死?”
尚自高带着哭声说道:“长缨会散后,我流落江湖,四处漂泊,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幸得毒蝎门主收留,待我甚厚,我为报知遇之恩,便加入了毒蝎门。不过,我终不忘龙总舵主教训,誓要驱尽血寇,安我黎民,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只是我能力有限,难以成功,这才想要抢夺霸主奇牌,希望参研出牌中秘密,能借其力量,振我轩辕族威!我虽得罪了纣长老,但终是出于一片为国之心,您就饶我一命吧!”说着又抱住了纣老怪双腿,连连恳求。
纣老怪略一沉吟,说道:“我一生杀人无数,向来不怕世人评说,但若杀了抗击血寇的好汉,这骂名却万万担当不起。你究竟是不是长缨会的,我以后自会想办法验证。若你敢骗我,我必让你死的惨不堪言!”他既然说到“以后”,自然是现在不杀尚自高了。
尚自高大喜,连声道:“多谢纣长老不杀之恩,多谢,多谢!”
纣老怪抬起头来不去理他,对其他幸存武者说道:“你们是想自己解决呢,还是要我动手?我若动手,你们便要经历无数痛苦,死后只剩一堆焦炭,你们可要想好了。”
那些武者面面相觑,战战兢兢,不知是该转身逃命好,还是跪地求饶好。纣老怪点点头,道:“你们都不说话,来是要我动手了。”魔杖向前一指,忽地一声尖叫,全身鼓起一尺多厚的火红色半透明魔法护罩,将脚边的尚自高弹开,怒叫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