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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几个涂脂抹粉的年轻女人，一拥而上，把个高兆铭生拉硬拽地拖进了一个带炕的房间。这几个女人，以为高兆铭是个挥金如土的阔少，谁也想争得头魁。于是你也抢着卖俏，我也抢着献媚，把个高兆铭弄得晕头转向，竟然瞧不出哪个更俏，哪个更媚了。

&ldo;你们别闹啦！&rdo;高兆铭大声喊道，&ldo;你们都给我放开手！我被你们硬拉进来，也是活该倒霉。这样吧，每人五毛钱！&rdo;

高兆铭的话音一落，屋里就你喊我叫的像炸开了锅，好不热闹。

这个说：&ldo;这叫嘛事儿！打发叫化子，也没你这么抠的！&rdo;

那个说：&ldo;不打算花钱，你为嘛还要进屋斗闷子！&rdo;

还有的说：&ldo;告诉你爷们儿，这鲇鱼窝也不是好缠的。只要你沾上，就得按价交钱。少一分拿不出来，就叫你小子光着屁溜儿出去！&rdo;

高兆铭见她们耍开了混，气得脸都变白了。他刚要站起来，那几个女人轰的一下围上来，把高兆铭按在炕上，七手八脚地往下扒衣服。于是，高兆铭跟她们在炕上滚成了一堆儿。

一个瘦女人摸到了高兆铭屁股后头的手枪，吓得一下子从炕上滚到地上，扯着脖子喊起来：&ldo;别扒啦！别扒啦！他是位带枪的爷！&rdo;

几个女人顿时吓得缩成一团儿。腰间能挂枪的，除了军警特宪，就是恶霸绑匪，哪个敢惹他们？高兆铭趁这个工夫，从炕上爬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又将被扒下来的西服穿好，抬脚就要往屋外走。这时候，只听屋里&ldo;哇&rdo;地一声，哭成了一片。

高兆铭莫名其妙地说：&ldo;又没打死人，哭什么？&rdo;

这个说：&ldo;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老人家。&rdo;

那个说：&ldo;您老千万高抬贵手，别跟我们一般见识！&rdo;

还有的说：&ldo;我们姐们儿活得也不容易，你老要是砸了我们的饭碗，我们连西北风也喝不上啦！这辈子给你烧高香，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乐意呀！&rdo;

高兆铭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说：&ldo;这回饶了你们，下次再敢胡闹，我就封了你们的门！&rdo;

高兆铭说完，就扬长而去了。几个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瞧瞧你，&ldo;哗&rdo;地一声又笑成一团儿。

胖女人一脚迈进屋门槛：&ldo;一群废物，还不快去给我拉客！&rdo;

几个女人这才止住笑，慌慌地挤出门去。

高兆铭跳出了&ldo;鲇鱼窝&rdo;，却不敢在小巷里走了。这一带到处是明妓暗娼，倘若再被哪家窑姐儿拉去，如何是好？于是，他又匆匆折回慎益大街，向东走去。没用多大一会儿工夫，高兆铭就来到了首善大街的一家破旧的小旅店门前。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便一头钻进了店里。这是一座破旧的小旅馆，店主是个广东人，故而被人叫做&ldo;蛮子李&rdo;。他在店里养了一群小乞丐，除了讨饭，就是偷东西。蛮子李自称&ldo;乞丐王&rdo;，全靠这些小乞丐来养活。

高兆铭刚一踏进门洞，只觉迎面扑来一股腥臭味儿，忙掏出手帕捂住鼻子。他刚走了几步，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差点儿趴在地上。他借着昏暗的灯光，才看清地上斜躺着一个蓬头垢面、上身的老人。他身披破麻袋片，紧紧地缩成一团儿。高兆铭恼火地就要过去踹那个老人，忽听院里骤然传来一阵责骂声和哭喊声，不由得停住了脚。他顾不得再去理会那个人，便啐了他一口，忙向臭气熏天的乞丐店里走去。　高兆铭顺着吵骂的声音，来到一间屋前。他隔着用旧报纸糊起来的窗户，向房间里偷看。只见一群小叫化子，正在围打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一个四十开外的瘦小男人，手里抓着鸡毛掸子，见哪个小叫化子不动手，就给谁一下子。此人就是蛮子李。

&ldo;说！&rdo;蛮子李扯着嗓门叫道，&ldo;偷来的东西藏哪儿啦？我养活着你们，你他妈的竟敢不孝敬我，反啦！&rdo;

接着，屋里又传来孩子杀猪般的哭叫声。

高兆铭离开窗口，赶忙点燃一支香烟，企图压住院里的臭味儿，并不耐烦地大喊：&ldo;蛮子李，出来！&rdo;

房屋的门开了一道缝，探出了蛮子李的脑袋。他一见是高兆铭，赶忙踢里塌啦地跑了出来。警察局副局长亲自来找他，使他恐惧不安。莫非哪个野小子偷了谁的东西，惹恼了警察局？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高兆铭不带一兵一卒，独自来到乞丐店呢？

&ldo;局长大人，&rdo;蛮子李忙不迭地说，&ldo;小庙哪里容得下大僧。你老打发个人来叫，我去拜见您就是啦！&rdo;

高兆铭说：&ldo;到你屋里去谈吧。&rdo;

蛮子李点头哈腰地说：&ldo;好，好，您请这边走！&rdo;

高兆铭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这时才发现窄小的院子里，垃圾成堆，不时有半尺多长的老鼠蹿来蹿去。几问小屋的门窗，因年久失修，已经破旧不堪。他硬着头皮跟在蛮子李的身后，走进一间只有破旧的床铺和桌椅的屋子。墙壁到处剥落着墙皮，露出了一道道砖缝。

&ldo;局长大人，&rdo;蛮子李操着沙哑的嗓子殷勤地说，&ldo;你老请随便坐吧！&rdo;

高兆铭嫌椅子脏，便说：&ldo;你不用客气，我们还是站着说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