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主厅内的大荧幕上三个屏幕循环播放着这段监控,麦茨身边的几个博士义愤填膺,倒是他自己没怎么看这些,他的注意力要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杨曦做出来的这东西连人都称不上,有没有礼貌算什么争议,这小娃娃说不定连心都没有。”从乌托邦赶来的刑倪坐下,他在一旁看向麦茨:“我的这个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试验品,是人和病毒的完美结合,再也不会有这样奇妙的产物了。”
麦茨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是我抓来的,是塞恩斯的私人产物。”
刑倪摇了摇头,他又看向屏幕,上面已经变了,此刻正是夏子路一人孤独地坐在地上。他满意道:“他不属于任何人。”
画面切转,另一间屋子里的冷冻液躺着一个人,刑倪多看了两眼后蹙眉回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麦茨道:“他像个失控的疯子一样要去找那个oga,我不能让他破坏这里。”
刑倪咬牙:“你最好也不要破坏他!”
“为什么?”麦茨看样子是来了什么兴趣,他摘掉戴了好几天的橡胶手套,第一次从他的移动实验室里跳出来:“根据他们的记忆来看,你很不喜欢他。”
“你说什么?”刑倪皱眉,“你在做什么?”
麦茨道:“我这两天都在压缩读取他们的记忆,他们是你这些年的心血和成果,我掠取了他们,这样才能让我可获得信息最大化。不过”麦茨停顿了一下,“我一直以为在我的妻子死后,我就变得毫无人性——这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正常的描述我现在的状态,我感受不到别人的痛苦与喜乐,我的感官变得很麻木,什么都没有趣,我无法和别人共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
他将手中的载玻片轻轻放下,眉间轻轻起伏,抬眼,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刑倪。
“但是在亲眼目睹了这些年,这两个孩子在哈东的一切,我才发现,原来有人天生就是这样的。”
载玻片上的细胞组织在计算机的推算下变成了一个数字堆出的幻影,赫然是两个伤痕累累的孩子,一个的脸上血肉模糊,血骨连着钢筋混杂在一起,整个皮肉都被扒开,另一个像是浑身被烈火烧过,所有的皮肤由黑痂开始往下蜕,渐渐漏出紫红色的皮肉。
麦茨看着这两个幻影,叹了口气,伸手向前抹去:“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刑倪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问:“你不也一直在找他们吗?”
麦茨博士道:“是,因为这里不是我想要的世界了。”
他回过头看着他的团队道:“……死了好多人。”
这支队伍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一个人回答,诺大的房间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刑倪提了提嘴角:“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我们创造出一个全新美好的种族,总会有代价的。”
麦茨轻轻摇头:“现在你做到了,新的物种已经出现了,是时候找到抗体了,让还能得救的人有一条活路。”
刑倪没有说话,但绝对不是因为赞同,他只是因为自己还在麦茨的地盘上不好说别的而已,他看了眼麦茨身后的博士们:“你们对他们的安排是什么?赛恩斯养着他们吗?”
“当然不是,现在哪里会有组织养闲人呢?这些人都要出去狩猎,每个人都有要完成的指标。”
说着这些人向后指去,液晶大屏亮了起来,屏幕上可以看到无数的alpha和被庇佑的人们拿着武器在向外缓缓走去,这是一场出去便不知生死的征程,人们像蝼蚁一样缓缓走出去,没有人知道几天后还有多少人能回来。
队伍走到尽头,一个依旧略显稚气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他抱紧手中的装备,默念了几声什么,而后跟着同伴走上去。
弦思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居然缓不过来——安德鲁安已经像一个大孩子了。他还总觉得这孩子像是刚见到一样。
安德鲁安背紧身上的背包,向远方的落日看去,夕阳洒在每个人身上,金黄色的土地隐隐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安德鲁安!”前面的小桃回头喊到,“你愣在那做什么!”
安德鲁安这才回过神来,扶着背带加快步伐跟上了他。
小桃戏谑地笑着回头:“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