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不可能还装作不知道雾韵喜欢自己的样子。人性是贪婪的,哪怕是雾韵也不能免俗的,对吧?如果自己营造出无事发生的假象,时日一长,雾韵会不会心存希冀,想要更多?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让时光倒流,让她们回归到一个最适合、最安稳的位置——朋友?她想要雾韵继续做她的知己、挚友。一切恢复到原点,就是她期望的结果。
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但她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就是斩断雾韵的情丝,这样对她们彼此都好,比比东暗忖。
她能回报雾韵的,就是拒绝她,以免毁掉她。雾韵值得更好的人,值得真正爱她的人。
只是,这句话她该如何说出口?
对上雾韵略显黯然的双眼,比比东觉得,时候到了。
独处的这段长路上,太阳已经斟满了红酒,却不一饮而尽,只将它挂在天边静静欣赏着。
欣赏什么呢?等待什么呢?晚霞再美迟早要被黑夜取代,路再长迟早要走完,纵然心底千个万个不愿,又能怎样呢?
比比东察觉到了那朵花的重量。但她没有动作,而是等待雾韵将它拂去。或许也是在纵容着雾韵亲近自己,最后一次,以爱慕的身份。
上天都在帮自己。比比东顺势而为,抢在雾韵说出不该说的话前开口,委婉而又果决。
她真的很伤心吧?
比比东见雾韵低着头想遮掩悲伤的神情,心里想到。
自己确实很坏。竟忍心亲手伤害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肯定会被她怨恨的吧?
但是,不爱自己,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应该坚定这个念头。
……
比比东望着雾韵落寞地告辞,头也不回地离开,心揪紧了一瞬。
长痛不如短痛。她反复告诉自己。
不知道是第几次走神。
白瓷杯碎成一片片的了。
雾韵离开后根本没回寝殿,到现在,今天就要过去了,还是没回来。
甩了甩头,比比东压下心绪,将地上的碎瓷片收起来,不小心划破指腹,血渗了出来,微痛。
她却在后知后觉地庆幸,还好雾韵送她的那个墨绿瓷杯和布偶都在教皇殿的书房。比起寝殿的书房,她还是常在教皇殿办公。
其余的礼物都被她锁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储藏室里,连同其他被她珍惜的东西,一起安全地待在那儿。也许是因为瓷杯和布偶占了“第一次”的优势,它们能够被比比东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频繁看见。
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指流淌着,比比东恍惚了半分钟,而后回神,浑不在意地抽过几张纸擦了擦。一道小伤口,还不至于让封号斗罗重视。
动作一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那个让她神思不属的声音。
“封号斗罗也不能这么任性,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于是,比比东找来纱布。
她的寝殿本来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但雾韵是个怪人,自己经常擦破点小伤,房间里放个齐全的医药箱就算了,顺带着还给她准备了一份。
她试图据理力争,“我又不动手,哪里会受伤?也没人能轻易伤到我……总之,我不需要。”
雾韵亦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您不需要修炼,每天闭门造车,新的魂技都不熟悉一下的吗?而且,您能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受伤吗?”
比比东败下阵来。对上雾韵,她再多的话术都失效了。主要是,因为知道对方是替自己着想,所以劝着劝着,她就暗自欣喜地接受了,不想拒绝了。
将伤口包扎好,比比东喟然长叹。
胡列娜这阵子要忙歇菜了。
比比东和雾韵陷入了僵局。一个已经伤了人心,想体谅对方的心情,故而特意减少双方接触。一个本就因伤心而低落,再注意到对方主动避开自己后,更是郁郁寡欢,龟缩到坚硬的壳中不愿出来。
她们俩在这边演苦情剧,胡列娜只能不情不愿地配合着出演单人励志剧。原先雾韵负责的事,比比东推了绝大部分给她。而雾韵虽然情场失意,但理智尚存。魂师大赛地区选拔赛已经进行得热火朝天了,虽然武魂殿学院战队是直接保送决赛的,但眼见决赛时间一日比一日近了,雾韵依旧毫不松懈地带领黄金一代和宁荣荣加练。
一天训练6小时,替比比东处理公务平均2小时,一周歇一天,胡列娜可以说是忙得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了。因为她整天耳朵里就听得见两道声音,一道“娜娜”,一道“师姐”,哪个声音响起都代表没好事发生。
分身乏术之际,胡列娜又不免升起佩服和心虚的情绪。原来师妹以前这么忙的?还有,同样是老师的徒弟,老师不找她,她也从来没想过为老师分忧,真是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