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这个思路,那么雨衣人应该也和第一起案子的两名受害人赵文全及其女友刘娜认识,可为什么对赵文全、刘娜进行社会关系排查却始终一无所获?还需不需要把李世杰的社会关系与赵文全、刘娜的进行交叉比对?
向来做社会关系排查向来是最费警力又最费时间,如果没有较为明确的指向,只会是大海捞针。唐延看向沉得越来越低的天空,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思路,又问张小墨:“雨衣人离开睡莲池后的行动轨迹有没有线索?”
“还在排查,目前没有发现。”张小墨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揣回兜里,回答道:“唐队,过了睡莲池前面不远的红绿灯路口雨衣人就再没被监控拍到了,那个路口周边的干道、主路、支路和小巷实在太多,有几条路晚上还因为打雷断电了,所以”
唐延点点头:“枪支和鞋印的排查呢?”
“枪支依然没有什么线索。至于鞋印,小明哥已经查到了这个鞋印花纹的牌子,是个颇受年轻人喜欢的一个潮牌,价格不算太贵,因此销量十分大。看花纹还很新,小明哥就拿了这牌子在城里四家店一个月的销售记录正在筛查——但愿这个雨衣人是去店里买的而不是选择的网购。”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上闪出了气象台发布的持续强降雨预警短信提示,唐延低着头愣愣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咬着牙摇了摇头。
“不行。这么排查不是个办法。走小墨,我们回队里去!”
第12章
云中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谢展继续在一大堆电子档案中查看着一年来与“雨夜”相关的类似案件——虽然他始终有种直觉,这个奇怪的雨衣人犯案一定是有什么诱因导致的,可惜他搜索了一下午仍然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他失望至极地关闭了页面上已经查看完了的案件,重新点开今年五月份的一起“雨夜强歼杀人案”,才刚刚翻了几页,支队长唐延就招呼大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我刚刚和气象局联系过了,今天晚上20:00左右到明天早上9:00左右,城区会有一次80—120毫米的强降雨过程,到明天白天这一轮的降雨会结束,要等到十多天后的月底,再次受到台风海王登陆后外围云系的影响,才会出现下一轮较强降雨天气过程。我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推测,睡莲池凶案并不符合雨衣人行凶的预期结果,第一次雨夜作案时死了两个人,而第二次赵明月却幸存了下来,这会不会打乱了他原本的行凶节奏?且不论雨衣人为什么会放过赵明月,但只要他近期还打算作案,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是打算根据这两起案件划定雨衣人的心理安全区,”谢展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和领导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很肯定:“然后实施诱捕。”
说着,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摆放在办公室靠墙位置的白板面前,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就抬起手在城区地图上画出了两个圆圈,然后以相交的区域为中心点向四周辐射1000米,再划出一个圆圈并图上了阴影,然后用记号笔重重点了两下:“大部分连续作案的凶手,基本上下意识选择自己的心理安全区。如果骑车距离不会超过3公里,如果开车则会在5公里到10公里左右,或者更远,但雨衣人是步行作案,我从500米的范围扩大到了1000米,这么多的道路还有背街小巷,如果实施诱捕,基本需要调动城里接近一半的警力。”
其实不仅是罪犯,普通人也喜欢在自己熟知的区域内活动,为的是躲避因为未知带来焦虑和恐惧,这是一种“安全行为”现象。而对于罪犯来讲,第一次作案往往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会更加方便进行逃跑隐匿,而多次作案的话,相同或相似的场景由于此前犯案后未被抓获会在潜意识中增强内心的成就感,还有一种可能是会满足其内心深处的某种缺失,甚至有的罪犯在作案时,对自己周围的会出现一种类似于强迫症的偏执,必须保证一切摆设都不能有所改变。
然而,一直没表态的安灏禹听懂的却是唐延这个方案背后更深层的意思。在还没有锁定嫌疑人时进行“诱捕”,可以称之为“功利性”的办案手法,警力全部洒出去了,该做的工作也都做了,如果抓到凶手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没抓到对上对下都有交代;而且,距离下一次暴雨之夜还有十多天,就算今晚没有收获支队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按照之前的思路继续排查,总之怎么看都不吃亏。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包括肖明、谢展在内的大部分人其实并不太赞同这个方案,但他却觉得这的确不失为一个“两手抓”的好方案,因为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线索可以跟进了,再者唐延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只要找对了雨衣人的心理安全区,他今夜重新犯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想到这儿,安灏禹第一个站起身来表示赞同:“行,那我负责东曹路周边这几条街道。”
见大队长同志都没意见了,大家自然也就没什么多的话说,就连谢展也在看了安灏禹一眼后扔掉手里的记号笔,沉着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参加行动。
云中市九塬区,南溪路。
一道耀得连眼睛也睁不开的闪电将夜空刹那间点亮得如同白昼,紧接着被撕开的天幕中砸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霆霹雳,云中市再次下起滂沱大雨,整个天地都好像笼罩在了不息的瀑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