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有点事。”宋惟宁含糊其辞。
“哦我明白啦!”赵淑芹像是读懂了什么,呵呵一笑,“当年我就说你这孩子,那么温吞的个性,将来找媳妇肯定是被管的那个,老张还不信,这回可服我了吧?”
宋惟宁暗暗松口气,微赧地笑笑。
“师娘,我想买点香蕉,”无论如何,先岔开媳妇这个话题,“就要这一把吧。”
“好嘞!你呀以前总爱往我这儿跑,不过我可记得你不怎么吃香蕉的吧?”
赵淑芹絮叨着,把香蕉装袋,却不上秤,还抓了一把牛奶糖放进去,直接递给宋惟宁。
宋惟宁愕然,“师娘!您这……”
“拿着,我给我孙子的,你说了可不算。”
宋惟宁心头一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快拿着,再墨迹呀我可打电话叫老张头出来逮你啦!”
宋惟宁为难,到底还是拗不过,接下那个大袋子。
“谢谢师娘。”放下佑安,宋惟宁刚剥开一根香蕉,小朋友就抢到手里,欢欢喜喜抱着咬掉小半根,腮帮子迅速鼓成两个小球。
赵淑芹在旁看着,突然就叹口气,“我瞧出来了,你现在还不大想看见老张头,你放心,我不和他说。”
听见赵淑芹的话,宋惟宁内心的自责愈发强烈,“是我对不起老师。”
“傻孩子,有什么可对不起的?”王淑芹摇头,“老张虽然遗憾是遗憾,但这么些年了,前前后后他带过多少毕业生,却唯独只把你的课堂笔记一直保存着。”
“……”宋惟宁完全没想到,他只知道他的笔记当年被老师复印说要当范本,他没有拿回来,准确说是决定出国的那一刻起,他什么东西都抛下,就孑然一身地走了。
但却不知道,那些满满字迹算不上漂亮的东西,竟在他想不到的地方,被默默保存了这么多年。
宋惟宁低下头,无法再看赵淑芹,他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像话了。
“老张说,你是他最喜欢、最骄傲的,不管去了哪里,都是他的学生,不会变的。”
老电视的广告还在继续,音乐交织的是属于年轻一代偶像活力洋溢的话语。这样的话语里夹杂着老人苍老的声线,宛如二胡拨弦,喑哑又深长。
“老张还说,这辈子能教到一个你,他也算值了,不枉走这一遭的。”
“师娘……”唤出这两个字,宋惟宁不知为何眼角一颤,喉咙蓦地涌上一团涩苦,一瞬间,他盯着王淑芹泛起泪花的浑浊双眼,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天晚上,宋惟宁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他先是从一个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醒来,左手腕处扎着针,针头连着输液瓶,他想把针拔掉,却发现右手握了一支笔,正不受控制地在一张卷子上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