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
苏亭之摸出个很小的盒子,旋开盒盖,用手指取了点药膏,在江则等人的鼻下轻轻抹过。很快,这些人都醒了。
阮筱朦易了容,又穿着浣雪门的弟子服,当着众人不便亮出身份与江则相认,只是取出传风笛给他看。
江则看看笛子又打量她几眼,顿时心领神会。
阮筱朦正要开口问话,却见那些醒来的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又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拿着这笛子威风是威风,却也有点麻烦。
她连忙收起传风笛,叫大家起来,江则这才简单地向她说起发生的事。
之前,阁主为了打探父亲的下落,带着一队人潜伏于京城,耽搁了一年。后来返回总坛,才知道阁中已经积压了许多事务,亟需处理。其中最棘手的是,在这一年间,长老们不擅经营,阁中已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想要维持一支有最强战斗力的队伍,钱是少不了的,大家眼巴巴地盼着阁主回来能扭转局面,改变颓势。
可是不久后,宁安城传出金玉郡主的死讯,阁主再次丢下阁中事务去寻找郡主。这一去,就是半年。直到,他一无所获,不得不无功而返。
阁中以方长老为首的一些人,对阁主的行为十分不满,多有微词,他们觉得阁主既然不分轻重不顾大局,便不配担当无影阁的阁主。
前些日子,浣雪门门主冷莹曾含蓄地提出帮派联姻,可解无影阁燃眉之急,却被阁主毫不犹豫地拒绝。
从红绿谷回来后,他元气大伤,大夫开了药,他每日在房中调息。谁知,方长老突然发难,将不服从他的众人迷倒关押。眼下,不在总坛的人尚不知变故,无法赶来救援,阁主身边已经一个亲信都没有。
江则说完,牢房守卫队才知道上了方长老的当。
方长老自己的人手有限,分不出太多人来看押牢房,于是对守卫队假传阁主之令,说江则伙同圆长老反叛,务必严密关押,正是贼喊捉贼。
阮筱朦拉着江则窃窃私语:“人家帮派的长老或者堂主都分东南西北,或者风雨雷电,听着就气派。你家长老为何是一方一圆?况且,我看你旁边那位圆长老长得十分干瘦,一点都不圆。”
“……”江则干咳了一嗓子,压低了声音,“这二位长老,是姓方的方,姓袁的袁。”
“哦哦。”阮筱朦略显尴尬,“咱们,还是来商量下正事吧。”
袁长老领了众人,向阮筱朦道谢。他认得传风笛,又见江则对她信任尊敬,猜到她的身份必不一般。
“姑娘救了我们,又手执传风笛,与阁主交情非浅,该怎么做,请姑娘吩咐。”
阮筱朦惦记着去议事厅,也就当仁不让,快刀斩乱麻。
“眼下,议事厅那边情况不明,我等会混进去,先看看是什么状况。江则同去,稍做伪装,随时接应,袁长老带人在外面埋伏,不可妄动,等待信号。如果只有方长老倒好办,可是,浣雪门人多势众,冷莹武功非凡,又是有备而来,如果打起来,咱们没有优势。”
她想了想,问江则:“我猜想,此处应该有逃生暗道吧?”
一般每个门派总坛都会有秘密通道,何况,这是无影阁,一个神出鬼没的门派。
“有,”江则答道,“阁主和各位长老都有不同的暗道,长老之间互不知情,整个总坛的地形图,只有阁主知道。”
“好极了。今日不可恋战,只要阁主脱身,大家就找机会开启暗道。先保存实力,同时联络总坛之外的人,随时待命。”
一切安排妥当,所有人准备各就各位。
议事厅门前进进出出的,有无影阁和浣雪门弟子在搬运尸体。寻了个机会,阮筱朦、苏亭之和江则打晕了几人,低着头,若无其事地代替他们返回了议事厅。
苏亭之个子高,太打眼,三人就老实地站在进门处,跟在别的弟子后面。
大厅内遍地狼藉,虽然尸体被清走了,却四处可见残留的血迹和零散的暗器、铁箭。空气压抑,弥漫着浓浓的杀戮和血腥气。
厅中站着一位老者,皮肤麦色,身材壮硕,年纪虽然大了些,却声如洪钟。
“你不必再做困兽之斗,想这机关暗器也用得差不多了,杀人也杀够了,劝你还是老实交出阁主令牌,老夫必不会为难你。”
冷莹和冷芸也站在一边,方才厅内机关开启,两派弟子皆有死伤,冷芸身上略有挂彩,而冷莹却依然是白衣胜雪,不染尘埃。
“泉公子,你非要与我剑拔弩张么?两派联姻,我是好意。我有哪点配不上你,你竟是这般大动干戈,也不肯答应?”
正前方,乌木镶金雕花椅上坐着个清秀俊雅的公子,眉目如画,挺鼻薄唇,只是,他手捂着胸口,面色十分惨淡。
他淡然一笑,苍白的唇色勾出一段别样的风流,让阮筱朦看着,莫名心酸。牧云峰一别,已是一年有余,再见面,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
“是我失算了,”他幽幽说道,“人可以算尽天下事,却算不透人心。方长老跟随先父多年,是我高估了你的忠心;冷门主一向傲世出尘,我以为,你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你俩早就联手了吧?我在红绿谷受伤,此事阁中除了江则和大夫无人知道,可是方长老却掐准了时机,冷门主又来得刚刚好。这分明是,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