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眼泪终于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滚滚滑落。挺拔的身躯,也在雨幕中缓缓跪下。
“爸,我不娶了。”
张品超身躯一颤,眼眶里晶莹的泪花浮现。
“唉……”
一声深深的叹息,仿佛道尽了他内心中的无奈和心酸。
一墙之隔的邻家小院,司徒温婉撑着绣花伞,修长的娇躯站在墙壁前面,那双香肩微微颤抖着,美丽的眼眸中,则布满黯淡神色。
隔壁院落里传来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看不见,但她脑海中能够想象得到,那细雨中被生活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的父子,会是怎样的一幕。
“温婉,进来。”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房屋中传进司徒温婉的耳中。
当绣花伞轻轻抬高,司徒温婉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上,凄美表情被她收起后,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大步走进房门。
昏暗的房屋中,莫文峰苍老的身躯盘膝坐在蒲团上,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落在司徒温婉身上:
“你来我这,已经整整两个月了吧?现在也该离开了。收拾你的东西,走吧!”
司徒温婉娇躯一震,美眸中流露出复杂之色,说道:“莫老师,我跟着您还没有学习到多少东西,如果现在离开……我师父他会说我不认真的。”
莫文峰淡淡说道:“跟我学东西,需要平静的心境,你的心乱了,不再适合留下。你师父那里,我会和她谈的。”
司徒温婉急切道:“可是……”
莫文峰双眼缓缓闭上,说道:“去收拾东西吧!”
司徒温婉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的话最终被她咽了回去。
她承认,她的心真的乱了,而这心乱的源头,便是隔壁院落中的那个少年。
两个月前,她拿着师父的推荐信,从京城来到这苏北省彭城凤城县的乡下,跟着隐居于此的中医大师莫文峰学习养生之道。
两个月,她并没有从莫文峰学习到什么,反而从隔壁那个勤奋好学的少年身上,学习到很多的东西,而她那颗心,也在相处中慢慢烙下他的影子。
她喜欢看他阳光而灿烂的笑脸,喜欢看他认真专注的脸庞,喜欢他……
隔壁院落。
满脸落寞的张品超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跪倒在细雨中,泪流满面的儿子,他那颗心仿若刀割,疼的面色都隐隐发白。
“砰……”
破旧的院门被一脚踢开,一名脖颈处戴着珍珠项链,脸上涂满浓妆的肥胖妇女,打着绣花伞,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她身后,一名二十岁左右,模样清秀的女孩,套拉着冰冷的脸庞,紧随其后。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不娶了?是娶不起了吧?就你们这种废物,将来我闺女嫁到你们家,也只能跟着受苦。哼……老的没本事,儿子也不会有啥出息。”肥胖妇女下巴微扬,带着那份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向张品超和张毅父子的眼神,也是倾斜的。
张品超佝偻的身躯晃动几下,如果不是那只枯瘦的大手扶住门框,说不定会倒在地上,强烈的悲愤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膛,眼神中的那丝色彩,也变为暗淡的死灰色。
张毅猛然间从地上爬起,那双布满泪水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双拳紧攥,怒视着肥胖妇女大声叫道:“你羞辱我可以,不能侮辱我爸!”
肥胖妇女翻了个白眼,讥笑道:“哟呵,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没用的废物,竟然还知道维护你这同样没用的爹!羞辱你们怎么了?老娘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们父子俩都是窝囊废,连八万块钱的彩礼都拿不出来,真不知道丢人现眼多少钱一斤。”
“你给我闭嘴。”
张毅就仿佛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恶狠狠的瞪着肥胖妇女,大声怒吼道。
在他心中,父亲是没有大本事,可他却是这辈子最疼爱自己的至亲之人。
他善良,他朴实,他勇敢。
他为了自己可以付出一切。
他不允许任何人羞辱自己的父亲,哪怕是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孩的母亲。
肥胖妇女恼羞成怒,抬起手指着张毅大怒道:“你说什么?你这小王八蛋说什么?敢让老娘我闭嘴?你算哪门子葱?我就骂你这老不死没用的爹了,你咋滴我?有种你打我啊?”
她身后那名模样清秀的女孩,也露出几分怒意,大步走到张毅面前,大声叫道:“张毅,你什么态度?怎么和我妈说话呢?”
张毅的身躯剧烈颤抖着,悲愤的怒火在他胸膛熊熊燃烧,那双赤红的眼睛缓缓移动到清秀女孩脸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几分质疑,大声问道:“王小秋,是你母亲在羞辱我父亲,难道你没有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