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胖子这么着急武昌战役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个通衢九省的长江咽喉,不管是对吴军来说,还是对螨清军队来说,都是太重要太重要了。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吴军与清军谁能控制武场,谁就可以控制整个长江中上游战场的主动权!
如果吴军象历史上那样未能攻克武昌,让清军继续控制这个长江咽喉,那么缓过劲的螨清朝廷就可以发动全国人力物力,通过长江和汉江两条黄金水道,源源不绝的把粮草送进武昌城,进而将武昌建设成螨清军队全面反扑的大本营;同时螨清的骑兵步兵也可以非常从容在这座长江南岸的重镇集结,时刻威胁吴军新后方兼粮仓湖南腹地,进可攻,退可守,战略回寰空间巨大。
再往深里说,武昌更要命的一点是水路航线四通八达,凭借占据绝对优势的螨清水师,螨清将领可以利用战船把军队送到渝城、江陵、岳州、九江和南昌等南方重镇,让吴军防不胜防,疲于奔命,兵力部署配备捉襟见肘;更能随时可以给予处于组建期的吴军水师以致命一击,将新生的吴军水师扼杀于萌芽,从而奠定彻底的水面优势。水路运粮的速度与消耗比优势,也不是这个时代的陆路运粮拍马不能赶及的。
但如果反过来,吴军能够顺利攻取武昌这个湖广第一重镇呢?那么形势自然也就截然不同了,首先螨清军队在长江中段的南面没有了立足之地,吴军战略计划中的新后方湖南产粮区压力大减,吴军炮火也可以在武昌城头覆盖整个江面,迟滞和破坏螨清军队集结与转移,计划在洞庭湖中训练组建的吴军水师也可以赢得宝贵的筹备时间,新建水师也可以在陆地炮火的掩护下,对长江水道上的清军运输船队发起致命进攻,从而切断清军水路粮道,增加螨清军队的运粮难度与运粮成本,再往后待到时机成熟,吴军水师自然也可以利用长江水道顺流而下,攻取江南切断漕运,让螨清朝廷的财政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开发成熟的湖北产粮区的粮食产量,还有湖北百姓中的预备水手比例,也绝对不是山多湖少的湖南所能相比的。可就这么一个如此重要的地方,卢胖子唠唠叨叨再三提醒一定要拿下的长江重镇,吴老汉歼竟然还象历史上一样,仅仅派出了著名二百五吴应麒和出了名有勇无谋的马宝,带着一支战斗力严重不足的新降军队去攻打,战斗力最强的精锐却被打散分编,去占领一些根本没有什么战略意义的偏远城池,战略战术上的鼠目寸光至此,卢胖子气得简直连把这个老汉歼掐死的心思都有了。
再怎么暗骂吴老汉歼鼠目寸光也没用了,目前实力还远远不足以自立的卢胖子也不可能真去把吴老汉歼掐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乘着现在螨清朝廷的战争还没来得及全面开动,情况还有挽回余地,尽最快速度赶到长沙,去劝说吴老汉歼幡然醒悟,赶紧把战略调整到正确方向上去,为下一步灭绝全球满狗奠定坚实基础!而放在卢胖子面前的第一难题,也就是如何让刚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的吴老汉歼重新振作起来,化悲痛为力量,率领吴军向盘踞在武昌城中的螨清余孽荡清!
经过连续五天时间的快马疾驰,九月十六这天,满身满脸尘土的卢胖子终于抵达了长沙城下,因为来的速度太快,吴世综和卢胖子之前的报捷军报甚至都被卢胖子甩在了屁股后面,所以当卢胖子出现在长沙城下时,就连目前主持长沙防务的胡国柱都被吓了一大跳,刚一见面就劈头盖脸问道:“一峰,你怎么来长沙了?东路军出什么事了?吴世综呢?我们的东路军是不是吃败仗了?”
“姑父,其他的话慢慢再说。”卢胖子抹着脸上的尘土问道:“祖父在那里?我要马上见他。”
“他在原先的偏沅巡抚衙门里。”胡国柱顺口回答,又满脸紧张的说道:“一峰,老泰山他这几天情况非常不好,东路军究竟出什么事了?折损了多少兵力?你先对我说,别去直接打击老泰山了。”
“姑父放心,东路军现在很好,而且还是非常的好。”卢胖子十分得意的说道:“现在,我们东路军不仅拿下了广西全境,还在战场上把尚可喜也给生擒活捉了,最多再有五六天时间,我们就能把尚可喜送到长沙城里献俘了。”
“你们拿下了整个广西?还抓到了尚可喜老贼?”胡国柱的小眼睛一下子瞪成了牛眼睛,不敢置信的大叫道:“怎么可能?你和吴世综的军队加起还不到一万三千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拿下整个广西?怎么可能还抓到了尚可喜老贼?你们吹什么牛?!”
“姑父,这些事路上再说吧。”卢胖子一把拖起胡国柱就走,焦急道:“快领我去见祖父,我不认识路,我们路上一边走一说广西的情况。”
“哎哟,小子你别拉我啊,知道了,我领你去见老泰山就是了,不过你们拿下整个广西和生擒尚可喜老贼到底是不是吹牛,你也得赶快对我说说!”
一边匆匆向胡国柱简短报告着广西战况,一边由胡国柱领路,匆匆来到吴老汉歼下榻的原偏沅巡抚衙门,待到进得摆放着吴应熊灵位的大厅时,正在公文房署理文书的方光琛和汪士荣等人也闻讯匆匆赶来,结果和胡国柱一样,刚一见到卢胖子满脸满身尘土的进来,方光琛和汪士荣也都吓一大跳,异口同声惊叫问道:“你怎么来长沙了?东路军出什么事了?”
“献延先生,良臣先生,你们怎么也信不过我们东路军?”被人彻底小觑的卢胖子十分郁闷的反问,又迫不及待说道:“广西的情况,我已经向姑父介绍了,你们问他吧,祖父他老人家在那里?我要马上见他!”
“王爷在后花园的卧房里休息。”汪士荣顺口回答,又瞪着眼睛警告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去见王爷,王爷现在正有病在身,如果又听到东路军惨败急需主力救援的消息,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良臣先生,一峰他们没吃败仗!”胡国柱激动叫嚷道:“他们不但没吃一个败仗,相反的,他们还一口气吃下了整个广西,一峰还亲自在战场上把尚可喜也给生擒了,马上就要押进长沙城献俘了!”
“什么?!吹牛吧?我们东路军才多少兵力,能拿下整个广西?还能生擒尚可喜老贼?!”方光琛和汪士荣也目瞪口呆的惊叫起来,但卢胖子这会心急如焚,也懒得向他们详细解释了,推开他们就直接冲进了后花园,留下胡国柱在大厅中向他们眉飞色舞的介绍吴军东路军的辉煌战绩。
大步冲进了吴老汉歼侍卫严密把守的后花园,吴老汉歼的侍卫长鲁虾马上迎了上来,也是惊叫询问卢胖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沙城,卢胖子简短说了自己是押着尚可喜回来献俘后,鲁虾自然也是一番目瞪口呆的惊叫,但卢胖子也没时间去和鲁虾详细解释了,问明吴老汉歼的卧房所在,也不等侍卫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
可能是为了衬托气氛或者心情吧,吴老汉歼的卧房光线十分阴暗,尽是药草味道还安静得几近可怕,见卢胖子进来,房中侍侯的侍女赶紧上来低声劝阻,说是吴老汉歼服了药后刚刚睡下,吩咐了谁也不见,心急如焚的卢胖子则懒得理会那么多了,推开侍女就直接闯进了睡房,也一眼看到吴老汉歼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侧躺在床上,隐约还能听到一点啜泣之声。卢胖子又努力酝酿一下情绪,然后才走到吴老汉歼床前双膝跪下,放声大哭道:“孙婿卢一峰,给祖父请安。”
“一峰?”吴老汉歼佝偻的身躯一动,挣扎着起身坐到床沿,努力睁开浑浊的老眼打量眼前人,当看到眼前这个满身灰土的胖子确实是自己的孙女婿卢胖子时,吴老汉歼不由泪如雨下,哽咽着问道:“一峰,你怎么来了?祖父记得,好象没召你来长沙啊?”
“祖父,孙婿听到世子遇害的消息,就匆匆赶回来了。”卢胖子抹着眼泪简短回答,又一把抱住吴老汉歼的双腿,放声大哭,“祖父,世子爷,他真的遇害了吗?祖父,你请告诉孙婿,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好孩子,你的叔父,我的儿子……。”看到卢胖子对吴应熊之死如此悲伤,吴老汉歼既是欣慰,又是痛苦,抽泣着说道:“他真的已经遇害了。”
“不!不!孙婿不信!”卢胖子嚎啕大哭道:“孙婿不信,世子爷他是多么好的人啊,怎么可能就这么遇害了呢?!世子爷他曾经对孙婿说过,等他回到了昆明,一定要和孙婿一起,在祖父你的膝下尽孝,他怎么说话不算话,就这么去了?!孙婿不信,孙婿不信啊!”
“好孩子,你是好孩子……。”吴老汉歼更是悲苦,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抱着卢胖子的肥脑袋泪如雨下,“可他真的走了,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不————!”卢胖子声嘶力竭的大叫一声,疯狂号哭道:“祖父,这这么可能?祖父你为满狗朝廷立下了那么多功劳,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满狗怎么就狠心下得了这样的毒手?!祖父,你说,那些人面兽心的满狗,怎么就忍心下得了这样的毒手?他们是禽兽不如?还是良心被狗给吃了?!”
“他们就是禽兽不如,就是良心被狗给吃了!”心中伤感之下,吴老汉歼情不自禁的顺着卢胖子的话头大哭起来,“他们就是人面兽心,就是禽兽不如!应熊他对满狗朝廷是多么忠心啊,祖父派人去接他,他都不肯走,他就是太傻了啊!满狗那帮畜生,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世子爷,你不孝啊!”卢胖子痛苦号哭道:“你明明知道祖父子息艰难,就你和二王子两个儿子,祖父的所有希望,就全在你一个身上,你怎么忍心就这么去了?让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们平西王府后继无人,你怎么就忍心这么去了?你不孝啊!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