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山废尽全力把脚从泥地里拔了出来,他坐在路边歇了口气。与主力会师后,教导营立刻开始整编。上交了一批多余的装备补充了老兵。教导营恢复了转战数百里损失的元气。随后教导营挥师向北朝洪湖开去。
不过,周文山远远望去叹了口气。六七月间的几次洪水已经把长江沿岸淹成了一片沼国,有的地方泥甚至有小腿深。大部队行动困难很大,教导营三天才前进了不到六十里。
周文山看看缓慢向前挪动的队伍叫来钱洪:“部队要加快行军,要在两天后到达尺八镇。”钱洪一脸难色:“可能有些困难,道路损坏太严重了。”周文山一挑眉:“让部队将所有辎重交给六连,其余部队跑步前进。一定要抢在川军四十一师前占领尺八镇。”
如果有鸟飞过天空,那么它会在空中看到这样一幕。几十里外的平原中火光此起彼伏,红军主力正猛烈进攻着敌人阵地。敌人主力已在迅速向最近的补给点尺八镇靠去。于此同时,一支红军在泥沼中向尺八镇快速行进着。
两天后的深夜,教导营急匆匆地走出了泥地涌进了尺八镇。周文山跺了两下甩开腿上的泥:“一连二连火力支援连立刻构筑阵地,其余部队去搜集粮食和木材。”红军满身泥污连停都停,直接到镇外开始构筑阵地。
天蒙蒙亮时,周文山正趴在镇中指挥部地图上睡着。一声枪响从镇外传来,进而是一连串激烈的爆炸声,几分钟后枪声停了下来。一个士兵冲了进来:“报告营长,川军的先锋连刚才已至镇外。我一连与敌激烈交火,现在两军正在对峙。”
周文山一挎武器带:“走,到前线看看。”
一线战壕中,周文山正趴在战壕边望着川军。钱洪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营长,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先下去吧。”周文山一皱眉:“瞎扯,战士们能来我就不能来吗?”他指了指川军先锋连:“这股敌人不简单,阵地构筑的很有章法,可能是精锐。你们要边打边加固阵地,一定要撑到主力到来。”钱洪点点头道:“是,营长快走吧。”
川军的一个营在半小时后赶了上来,停了片刻,便和先锋连一起对红军发动了攻击。周文山站在屋顶举着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硝烟弥漫的阵地。川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红军的正面阵地,钱洪带着两个连死死钉在地上,一步也没后撤。
周文山下了屋顶,正抽着烟看地图的萧玉迎了上来:“战况怎么样?”周文山摇了摇头:“很不好,这种正面作战我们根本耗不起。钱洪那边压力太大了。”他手在地图上一划:“让五连沿这条线迂回敌后,从后边打他一家伙。”
萧玉道:“会不会太冒险了?这样的话我们手里就只剩六连了,他们可是刚从地方部队抽调组建的。万一前边出点问题,我们手里就没机动兵力了。”周文山道:“其他部队都有任务,就让五连去。至于六连,他们不打硬仗永远成不了主力。”
五连立刻就出发向敌后穿插而去。周文山望着阵地,钱洪的兵力越来越少,火力渐渐减弱下来。川军趁机连连猛扑,一线阵地已失守大半了。周文山喊道:“传令兵,让四连立刻从左翼增援钱洪。让六连去左翼守卫。”
四连的支援让正面红军力量大增,钱洪挥舞着大刀将川军赶了出去。
而这时,刚刚接防的六连竟在川军攻击下交战了十几分钟后撤出了一线阵地。周文山一拍屋梁:“胡闹。”他提着冲锋枪就向六连跑步而去。
他一进阵地就喊道:“六连长,你立刻给我滚出来。”六连长急匆匆地赶过来道:“营长,咋了?”周文山指着阵地道:“咋了?我问你,一线阵地为什么失守了?”六连长道:“部队伤亡太大了,已经损失了十几个人了。我怕伤亡再扩大所以撤了下来。”周文山一脚就踹过去了:“扯淡,你得到撤退命令了吗?没命令就可以随便撤退吗?你要是怕死就不要在这呆了,滚回家抱孩子去。”
六连长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连长,你说啥都行,说怕死我不认。我这就去把阵地抢回来。”转身就要走,周文山道:“慢,记住了,主力令行禁止不要把游击队习气带进来。”那连长点点头走了。
一回镇,萧玉迎上来道:“就这么完了?临阵脱逃可是死罪。”周文山道:“新部队,高拿轻放吧,给个机会。”
六连很快夺回了阵地,整个红军防线又连成一片。川军冲了几次后毫无进展,只好停了下来。这时五连从川军身后杀了过来,正在撤回阵地的川军一下乱了。钱洪带着部队冲了上去,两军一阵夹击将川军打退了近十里。
教导营的坚守为红军主力争取了时间。数千红军在突破川军后卫后分两路将川军包围了起来。经进整整三昼夜激战,川军四十一师被消灭在泥地中。
教导营战斗结束撤出了尺八镇。全营点名,六连全体未到。萧玉生气地问道:“六连长人呢?”钱洪欲言又止。萧玉皱起眉:“讲。”钱洪一挺胸:“报告政委,六连自连长以下共八十七人全部牺牲。”萧玉愣了片刻,点了根烟不说话了。
周文山从镇外大步走来,看了看情形拍拍萧玉肩头道:“烈士遗体都掩埋了。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