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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食肉动物（第1页）

不知不觉中，卡罗兰给汉克的三个小时的时间期限已经到了；当卡罗兰带着巨大的战利品回到镜湖的时候，他发现镜湖湖畔并没有多出什么其他人。汉克依旧惴惴不安的呆在原地，然而湖对岸汉克期望的救兵却迟迟没有出现。

几乎是卡罗兰一从森林中走出来，海因里希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远远地海因里希就朝着卡罗兰点了点头，示意歌德家族最后没有派任何人来。

“哦啦啦~~看来我们的汉克先生似乎遭到了歌德家族残酷的抛弃呢~”卡罗兰隔着大老远就看见海因里希那平淡如往昔的表情，结合自己现在看到的场景，卡罗兰大概就猜到了歌德家族的选择。诚然，对歌德家族来说就这么把锅甩给汉克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话，歌德家族除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之外，其实实质上并没有什么损失。临时工什么的一向是背锅首选啦，只是可怜了一直尽职尽责的汉克先生。

卡罗兰夹紧了马腹，让自己的坐骑一路小跑来到海因里希身边。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十分苍白的汉克，卡罗兰也没忍心立刻开口击碎汉克那最后一点点希望，而是低声问起了海因里希，克洛泽家族在这三个小时里面有没有什么信息传来。

“卡诺莎夫人让你早些处理完事情，她今天晚上安排了非常丰盛的晚餐给你庆祝你获得的第一份领土。”海因里希听到卡罗兰的问题后，用一种非常欣慰的语气说道。顺便他还瞥了一眼卡罗兰身后罗伯特怀里抱着的巨大的鹿角，然后接着调侃卡罗兰道：“看来我们的小卡罗兰今天除了一份权利的象征外，还给未来的鸢尾花庄园的大厅准备了一份这么美好的装饰呢。”

“权力的象征？”卡罗兰听到海因里希对鹿角的形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是的，也是神的旨意。”说着，海因里希一样用一种虔诚的表情对着这个鹿角单手抚胸鞠了一躬。

“呃。。。好吧。。。”卡罗兰这时也想起来了鹿角在这个时代的特殊意义，他对自己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记住感到很懊悔，要知道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卡罗兰可是把记忆里面所有需要注意的部分全部整理了一遍的，以保证自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真是身份。看来克洛泽家和谐的气氛真的是让卡罗兰不知不觉中都已经放下了自己的警惕呢。想着想着，卡罗兰突然有些想卡诺莎夫人那温柔的脸庞了，于是他决定早点返家，省的自己那位经常为他担惊受怕的母亲担心

“那么，我们就快点把事情处理完毕，争取早点回去，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到母亲准备的大餐了。”卡罗兰笑着和海因里希说道，然后他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歌德家族其他人孤立了起来的汉克身上。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阳光让人觉得温暖而舒服，镜湖的湖面在阳光的映衬下依旧美得像传说中遥远的仙女湖。然而现在的镜湖在汉克眼中已经褪去了它的美丽，在汉克眼中，镜湖就像一只从地下长开的嘴巴，正喷出各种词汇嘲讽着他之前对歌德家族的忠诚以及居然会有那种被背叛了的心痛感。“原来，我也是一枚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棋子啊。”汉克心里一直在回荡着这句话。

看着汉克那已经垮下来的腰板，就像突然老了特别多一样，卡罗兰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想开口的感觉。看见这个状态下的汉克，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扮演一个将他逼上死路的角色，这种感觉让卡罗兰心里十分不舒服。说实话卡罗兰本来以为歌德家族会派来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与自己进行博弈，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顺理成章的拿歌德家族杀鸡儆猴。可是如今没想到歌德家族直接放了自己鸽子，现场歌德家族的人员只有一个汉克，毫无疑问汉克是被歌德家族当成了背锅的那一个替罪羊了。卡罗兰从没想过拿这些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可怜的家伙立威或者发泄，要知道仅仅几个月前还未穿越前的许可也是这样一个阶层的人。

“汉克先生，看来歌德家族并没有找到那份契约呢。”卡罗兰看着汉克那一直眺望着远方的视线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他有一种预感，就算自己想要轻轻抬手放过这些人回去，这个男人也会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主动的把这件事背负起来，自己去承受卡罗兰和克洛泽家的怒火。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死亡的恐惧下，像很多人一样崩溃掉，不择手段的想要逃避死亡呢？

汉克像是没听到卡罗兰的这句话一样，依旧默默地看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回答卡罗兰道。他一开口卡罗兰被汉克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与几个小时前汉克那让卡罗兰印象极深的有力而充满节奏感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汉克的声音已经变得如此枯涩而僵硬。就像是一颗已经快枯死的老树一样，随后一剥整棵树都支离破碎。

“卡罗兰少爷，也许你不知道，其实，这份契约是我伪造出来欺骗萨安总管的。我根本没让那个人回去找契约，只是让他去求援的。可是。。。。。。。抱歉欺骗了您。”汉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卡罗兰甚至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动而听不到任何声音。在最后一刻卡罗兰终于知道了汉克的选择，他并没有在恐惧下崩溃，胡乱的攀咬，而是选择了自己承担一切。只是这样的话，对汉克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了一点。

“果然，，，，歌德家族真是好手段。早就已经做好了觉悟的么？”卡罗兰看到汉克果然还是和自己料想的一样选择了卡罗兰最不想面对的局面，虽然卡罗兰内心也知道歌德家族这么做确实无失为一个可进可退的好方法，毕竟在任何时代，临时工背锅都是维护广大领导们的最佳手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卡罗兰心里在这一霎那对歌德家族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你想好了你这么说的后果了么。”卡罗兰紧紧着盯着汉克希望他能说出什么能让自己顺理成章的放过汉克的话来，卡罗兰还做不到如同其他贵族一样视平民的性命为牲口这样的地步，对于这些慨然赴死的人们，卡罗兰依旧保持着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是的，我罪无可恕，但是请您能给我最后十分钟时间整理下自己的服饰；刚才因为我太过激动了，就这么去见先祖实在是太失礼了。”说完，汉克对着卡罗兰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这个男人已经决定为了自己的家人选择承担起一切，坦然面对死亡。

“好。。”卡罗兰没有再说任何话了，因为他觉得在这么一位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的男人面前，语言实在是太过于苍白无力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萨安这个时候也闭上了听到汉克所说的话后就一直喋喋不休讲述自己的无辜的嘴巴。所有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汉克先从自己的裤脚开始，一点点抚平了自己的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走到了镜湖旁边，用手捧起一怀水清洗了下脸孔，最后将自己散乱的发型打湿，固定了下来。

场面上所有人这时候都用一种充满敬意的眼神看着汉克完成了这一切，这种敬意无关身份，只是活着的人们出于对生命的本能的敬意；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最后的时刻保持自己最后的体面的。

“卡罗兰大人，感谢您的宽容，请宣判我的罪行吧。”汉克做完了这一切后，重新挺直了自己刚才在颓唐情绪下垮下来的腰板，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这一刻卡罗兰很纠结，他很想放过汉克，但是他知道，这一刻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的余地。在汉克承认了自己所为的罪行后，而歌德家族不露面的情况下，自己只能这么做。如果自己直接放走汉克的话，则会使得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觉得自己是惧怕了歌德家族，没人会觉得自己是在尊重一个平民的生命，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

卡罗兰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还没修炼到可以面不改色的宣布一个明显是在顶罪的人有罪。所以他只是默默的举高了自己的左手，看到了卡罗兰的举动后，数个战士同样沉默的走了上来。也许以他们迟钝的大脑没办法发现汉克是在强行顶罪，但是战士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汉克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让他们无法用什么举动去侮辱这个将死之人。

战士们将汉克按倒在地，等待着卡罗兰发出处决的信号，可是卡罗兰却迟迟无法放下自己那只手。

“。。。。。。。放开他。。。”等了好一会儿的战士最后却等到了这么一个命令，他们用迟疑的眼神看向了他们的卡罗兰少爷；同样，在场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卡罗兰，对于卡罗兰的举动他们统统都觉得有点一头雾水。

“就当是我任性一次吧。”卡罗兰看见所有人奇怪的眼神后，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喃喃的对自己说道，就像是在和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来自未来的记忆在说话一样。

“。。。。你侵犯了我统治这片土地的权威，欺诈者；我也不希望让你的充满谎言的血液浸湿我的土地，所以我赐予你不流血的死亡。”在所有人听到这席话，都以为卡罗兰要绞死汉克的时候，卡罗兰伸手一指镜湖接着说道：“所以，让镜湖决定你的生死吧；游回去，如果你死在镜湖里，这样你的血液就不会污染我的土地；如果你活着到达对岸了，那么说明镜湖替我宽恕了你。”

听到卡罗兰一口气说完对汉克的最后的裁决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眼光投向了镜湖。镜湖非常深，所以整个湖面中没有任何可以让人中途休息的岛屿，而且镜湖很大，大到几乎不可能靠人力游回去。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汉克几乎不可能活着到对岸。

“感谢您的宽容。”汉克听到自己的结局后，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用一种他从来没有用来看过任何一个贵族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卡罗兰一眼，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之后，汉克转身走向了镜湖。

其实卡罗兰也不知道汉克会不会游泳，他只是在做自己最后的努力罢了；但是在看到汉克最后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后，卡罗兰知道，自己赌对了！

静静的目送汉克消失在湖面上，卡罗兰挥挥手兴致缺缺的说道：“走吧，回去了。”也是，预料中的大鱼根本无视了自己，最后留给自己一个临时工，是谁谁都会觉得无聊的。接着镜湖边上庞大的骑兵团随着卡罗兰的离去开始缓缓的返回鸢尾花庄园。

当汉克的头脑被清冷的湖水一激，一阵狂喜冲上了汉克的心头，他知道他得救了。汉克小时候家里穷，所以经常下水捕鱼补贴家用，所以有一身好水性，没想到今天可以靠这个挣得一条性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卡罗兰没有直接杀死自己，但是汉克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对自己的善意。泅渡了很久才浮上水面的汉克默默的注视了一眼湖边还没彻底离开的骑兵团，献上了自己内心最衷心的感激后转身继续向对岸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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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罗兰返回鸢尾花的路上，梅姆莱本华丽的王室行宫里，突然被召见的赫尔曼走进了捕鸟者亨利的房间。

“呵呵，八百金第纳尔，歌德家族这次可是诚意十足啊，小卡罗兰这次做得很不错。”再看见赫尔曼走进了自己房间后，捕鸟者亨利直接命令两个仆从搬进来了一个大箱子，然后打趣赫尔曼道。

“作为第一天接管庄园的收获，卡罗兰做的很不错，不过这对歌德家族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毕竟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显然，只看赫尔曼平淡的表情就知道，镜湖发生的一切，赫尔曼和亨利这两位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光看这一点就可以发现现在亨利对于梅姆莱本周围的掌控力到底有多强。

“不过对于小卡罗兰最大的收获还是他明白了什么是贵族，以前他的脾气太善良了，这可不好，毕竟奥托可是很希望他以后能承担更大的责任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这次被你的亲兵们吓了一跳以后，所有人都应该知道自己要安静一段时间了。”亨利说完就打了一个呵欠，现在已经到了他午睡的时间，他只是强打着精神见赫尔曼一面而已。毕竟他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全天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感谢您和奥托殿下的厚爱，那我告退了。”说完赫尔曼就行了一礼然后倒退着离开了亨利的房间。

“呵呵，，萨克森家的小狮子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狮子可是食肉动物啊，成天吃草可是会发育不良的哦。”看着赫尔曼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亨利似乎心情很好的自言自语了起来。也是，为了让克洛泽家放弃继续追究这件事，歌德家族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请动亨利来做调解者。不过好在亨利和赫尔曼关系实在是太好了，只要亨利愿意居中调解，克洛泽家一定是会答应调解的。也难怪歌德家族没有去镜湖找卡罗兰博弈呢，原来干脆是直接找到了根子上。也不知道卡罗兰是获得了八百金第纳尔这么大一笔巨款而高兴呢，还是为自己被歌德家族彻底无视了而愤懑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萨克森家的小狮子终于也试着发出了自己第一声咆哮，很快，他的咆哮声将响彻整个东法兰克王国，让所有人不得不去正视他与赫尔曼一脉相承的锋利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