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衣中年人又望了望二人,微微颔首。钟楚杰心中一喜。暗暗等待对方离开。
果然,锦衣中年人闻言脚步一退,钟楚杰心头又一喜,只要对方一走,自己便大事可成,无忧无虑了。岂料锦衣人一退又止,他目光闪了一闪,竟然举步向内洞行去。
钟楚杰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华服少女,而华服少女的目光也恰恰望过来,四目相投,二人心里倏地一沉,黯然相对。
锦衣人一跨入内洞,便发石壁暗处的傲冷雪。他‘哟’地一声,手指凌空弹了弹,傲冷雪顿觉手足之处一股暖流涌过,酥麻之感顿消,手足一用力,不由缓缓站了起来。
锦衣人从袖中掏出一颗晶莹的小药丸,淡淡道:“吃下这个,你身上所中的软筋酥骨散便可完全化解。”
傲冷雪接过药丸放入嘴中,,药丸入口即化,甘香味甜,甚是可口,不一会儿,全身也恢复如常,果然神效非凡。不由深深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大恩。”
那锦衣人淡笑着看着他,朗声道:“你还认得我么?”
傲冷雪目光一凝,虽然洞内光线昏暗,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脱口道:“原来是你。”他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个人,狂妄自大,目空天下的神态,而他,就是那晚在江中那艘诡异的船上,见过的那位神秘的锦衣中年文士。看来,他定是为追捕苏风月而来。心中不由一怔,刚刚涌起的一丝欣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惆怅担心。
锦衣人洒然道:“想不到吧?”
傲冷雪闻言回过神来,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是的。”他确实想不到,这个追捕苏风月的狂人居然会解救自己,不由一怔。
但这世间的事物就是那么奇怪,让你意想不到,在执著追逐中错过,却又在不经意间相遇。
锦衣人见他神情怪异,不再言语,目光四下一扫,走出内洞。
锦衣人的目光停留在钟楚杰的身上,目光渐渐变得深沉,徐徐道:“你知道,但凡冒犯本座之人,是什么后果吗“?
钟楚杰黯然的脸上顿显恐惧:“我们本不知是前辈驾到,还以为是追杀我们的仇人……所以就……造次冒犯了。”他虽一向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但生死关头,在这个深不可测,目空天下的锦衣面前一时的紧张无比。
锦衣人点点头道:“不知者,不为罪,这个可以理解”。钟楚杰心中微微一松。
锦衣人的目光突然一闪:“你们真的是山下的猎户吗”,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钟楚杰刚松驰的心瞬间又绷得紧紧的,他硬着头皮道:“是的,我们是山下小镇上的猎户,……这是我妹妹,我们为避仇才躲来这里的……”。说话之间,他目光望向华服少女,华服少女也急忙点头。
锦衣人目光突然转向后边的傲冷雪:“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傲冷雪闻言,霍然走了出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钟楚杰先前的那一脚仍让他背部疼痛不已,他微微一皱眉,径直走到钟楚杰面前,怒视着地下二人。心下闪过一丝快意。
钟楚杰和华服少女均是目光一变,本就惊悚的脸上刹时多了一缕惶恐。傲冷雪随袖拭了一下仍在渗出血水的脸,沉声道:他们并非什么猎户,兄妹,被人仇杀,那全部是一派胡言“。
锦衣人的目光中转向地下的钟楚杰二人:“终于有人说实话了,你们听见了吗”?言语之间,他眼中突然多了一分笑意。
笑意轻淡,看起来甚至有些和蔼,但落入钟楚杰二人眼中却是无比的蚀骨惊魂,面色刹时苍白。
但他本是见风使舵,随机善变之人,自是心有不甘,他脑中念头疾转,不一会儿已有计较,他目光闪了一闪:“前辈千万别听信他一面之言,这小小子就是那苏风月的同伙,奸诈无比,乘机混水,前辈只要把这小子抓回去当诱饵,何愁苏风月不成为你的笼中之物”?
傲冷雪全身一抖,不想竟被他反咬一口,登时又惊又怒,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不由转眼望向锦衣人。
锦衣人瞟也没瞟他一眼,目光却仍深深看着钟楚杰,点点头道:“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主意不错。”钟楚杰顿时喜上心头,恭声道:多谢前辈夸奖。“
锦衣人轻“咳”一声道,缓缓道:“主意虽是不错,但这种常人用的烂招却不适合我用,我也不喜欢用,我喜欢用前人从未用过的手段。”钟楚杰的满心欢喜如被浇冷水,刹时怔怔道:“那前辈喜欢……怎样?”
锦衣人突然抬起目光,望着洞外的天际,那里云霞翻滚,星河浮沉,可探日月。锦衣人目光生辉,沉声道:我喜欢的事物很多,那就不说了,不过,我最不喜欢的事情倒可以告诉你。“
钟楚杰脸上挤出一缕生硬的笑容,啜嗫道:“那……那前辈不喜欢……什么?”他明显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锦衣人的话气突然变得生硬,徐徐道:“本座最讨厌有人冒犯我,更讨厌有人当着我的面说谎话”。钟楚杰刹那垂下头去,贴在地上,禁喏寒蝉,不敢再看锦衣人一眼。
锦衣人缓缓收回天边的目光,垂落在脚下钟楚杰的身上:你真是一个普通猎户?“
钟楚杰本想改口,但生怕对方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的。
锦衣人哼声道:“你们二人先前那一击的招式叫“落尽长虹”,这招式来自当年天下第一剑客的落虹剑法。你一个普通的猎户又怎能习得如此绝妙剑法?“钟楚杰的脸刹苍白,他的嘴噏动了几下,再也发不出去声音。
“你是不是还想胡扯。落虹剑客的后人因家道没落,沦落为猎户”?钟楚杰见对方一口气道破自己的武功来历,早已惊得面无人色,又见对方语气已隐含肃厉,大骇之下,头如鸡啄米般急磕不止:“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实该死,……。”
一旁的傲冷雪顿感胸中快意气抒发,他长长吐出口气,目光转向这深不可测,洞悉秋毫的锦衣人。同时难抑心中的惊叹,不可思议。他这才明白,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风月也对他感到头痛。
但一扯到落虹剑客这四个字,他心头又想起那个蒙面少女的话,心中一阵失落惶恐,失落,怔怔不知道所以。
相比钟楚杰惶恐不迭,华服少女的神情却坚韧好多,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锦衣人,紧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一片冷砺。直到锦衣人的目光跟他接触,她才垂下目光。
“但凡冒犯本座之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钟楚杰和华服少女全身俱震,面色灰败。
“但凡在本座面前说谎者,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锦衣人突然加重了声音:“这条路就是死,你们两个都必须死。”伏在地上的二人似乎早有预感,但闻言仍如遭雷击,全一阵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