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芽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估计调动意味着很多权益的变更,比如房屋、田地、家产,谁是户主谁就有绝对占有权,麦老三死后他名下的地皮财产全部被麦克俭占有了。
&ldo;户主能改么?&rdo;麦小芽的问题没能得到管理员的善待,他用手笃笃敲了一下桌子,把麦小芽吓了一跳:&ldo;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你想改就改?&rdo;
麦小芽无奈地说了一遍理由,却被管理员当场否了:&ldo;你知道户籍调动多麻烦么?很多人托了多少关系才改了一栏,你凭什么让人给你改?&rdo;
看着管理员一副手握生杀大权、颐指气使的嘴脸,麦小芽胸口憋足了气,在脑中把他狂扁了三百遍之后,不得不陪着笑脸问:&ldo;您的意思是我只要能找到人托关系就能修改了?&rdo;
管理员被她将了一军,脸拉得比猪腰子还长:&ldo;我可没这么说!你别给我扣屎盆子!&rdo;麦小芽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解释了,解释就等于掩饰。
&ldo;小丫头片子,别想从我手上拿走户口本!叫你家大人来!&rdo;管理员机警地瞟了一眼四周,几个小同事正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露出若有若无的嘲笑,恨恨地瞪了麦小芽一眼。
麦小芽心知既然取不了户口本,又托了麦克俭为家长,迟取早取都没有区别,暗自盘算找谁托关系改户籍,务必在分家之前决定了户籍去向,否则,麦小芽姐弟仨恐怕连父亲一星半点财产都无法继承。
当天夜里在饭桌上,麦小芽当着一众亲人的面,在五彩缤纷的目光中,把一百块钱给了麦克俭,当麦克俭从她手心把钱抽走,麦小芽心中猛痛,仿佛抽走的不是钱而是她的心,一颗被所谓亲情伤透了的心。
麦小芽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有钱,其次必须具备守护每一分钱的能力。
翌日,本以为麦克俭拿了钱就能顺当地带麦小溪麦小宝去报到,麦小芽却被一串突如其来的谎言打击到怀疑人生。
天刚蒙蒙亮,麦小芽听到前院的动静,蹑手蹑脚去灶下做饭,只为天一亮一双弟妹能吃了饭,顺利报个到,麦克俭等人也没露出什么异常,到饭点照常吃了饭,麦小言和翠姑也没在餐桌上为难她,麦小芽就体验到了久违的平和。
只是,正当麦小芽沉浸其中,虚伪的平和在求麦克俭去学校时顷刻粉碎了,麦克俭说:&ldo;户口本还没到,报不了!&rdo;
一语给了麦小芽一顿迎头痛击:&ldo;昨天,你不是去乡里取了么?我都看到我们家户口本了,人不让我一个十岁孩子取!&rdo;
麦克俭阴鸷的视线在麦小芽身上飘荡了几秒,皮笑肉不笑:&ldo;是吗?怎么可能不让呢,你不取回来我怎么报到!&rdo;再说昨儿他根本不是去取户口本了。
&ldo;你送的派出所,你不取谁取?&rdo;麦小芽心里堵得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翠姑却把一个锄头给了麦克俭,爱搭不理地白了麦小芽一眼:&ldo;谁急着用,谁去取!&rdo;她的话得到了麦克俭的默许,麦克俭扛着锄头去了田里,再没有多理会麦小芽一句。
&ldo;爷爷!你明明拿了钱,为什么不带我们去报到?&rdo;麦小宝像一只发怒的洪荒小兽,追上去抱住了麦克俭的小腿。
&ldo;放手!你给我放手!&rdo;麦克俭僵硬地抽动被抱紧的腿脚无果,扬手给了麦小宝一巴掌。
麦小芽世界的天平再次倾斜,全身的血液在凝滞了片刻后迅速涌向头顶,一双弟妹是她的终极软肋,不幸的是麦克俭再次触碰了她的底线。她拎起身旁矮墙上的一块方砖,机械而激动地向麦克俭身后走去。
&ldo;打!打死这个小兔崽子!我们拿了你什么钱!让你撒谎!&rdo;翠姑机警地巡视四方,见几个相亲正好荷锄从门口经过,急于撇清关系的翠姑也顾不得祖母的形象,抓着麦小宝的头发拖起身,期间还不断推搡、抓拧麦小宝的身体。
&ldo;不要打了!不要打了!&rdo;麦小溪完全被吓懵了,用身体抵挡爷奶的巴掌,替麦小宝分担了不少伤害。
麦小溪的加入让翠姑满腔愤恨终于找到了出口,一顿暴虐的拳脚、抓挠啃扇样样俱全,不多会麦小溪苍白的小脸就挂了好几道彩。
&ldo;爷爷!你不是答应了我,拿了钱就带我们去报到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你还把我们的户口送走!小溪已经七岁了!同龄的孩子都上学了!你……不要再打了!&rdo;
麦小芽委屈哀求的哭声响彻整个院落,顿时吸引了路过村民的围观,邻居的弛大妈、爱打抱不平的村西铁牛和几个爱管事的乡村妇人,把事情听了个大概,纷纷劝阻麦克俭夫妇。
弛大妈是白石村寡居多年的女人,膝下只有一女,对麦小芽一家的遭遇最同情理解,个性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一见翠姑欺负一对年幼的孩子,一张方脸拉长,赶忙拉开孩子,&ldo;你们怎么虐待孤儿?老麦,你看在你死去老三的份上,放过他的孩子吧!还拿人抚恤金、又不带人报到!作恶是有报应的!&rdo;
麦小芽挂着满脸泪水,仿佛找到知音似的拉住弛大妈的手臂,&ldo;弛大妈,你快帮我劝劝我爷爷,他藏了咱家户口,小溪都七岁了,再不上学就晚了!&rdo;眼泪适时滚落,每一滴的形状、速度都恰到好处。
一双弟妹挨了打,在凶悍的爷爷奶奶面前不曾落泪,有人知冷知热了便哇一声哭得嘹亮,一时麦家大院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