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分真心,哪怕有四分,苏暖也不会心生怨怼。
这个家,就这么凑活过下去吧……
苏暖啃完馒头,倒杯凉水生噎下去,最后在苏岩的劝说下还是妥协了,次日和周爱香、苏德民回了周家。
周家很破,即使周爱香姐妹俩之前月月往回拿钱,也没攒出修缮房子的钱,每次几乎都是月光。
如果只是破旧,苏暖也不会嫌弃,最紧要的还是脏乱差。
厨房灶台旁圈了一窝狗,吃饭排泄都在圈内,炕沿用手一抹都是黑灰,圆桌也是斑驳的油腻,炕上组柜还是从她家搬过来的废弃旧物,碗筷边缘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污渍。
苏德民见她实在恶心,自觉地端起姐弟俩的餐具去重新刷了一遍。
结果到了灶房才看见,乱七八糟的炊具直接扔在大铁锅里泡着,和放在桌上的白菜汤搅和在一起,他难以忍受地咽下反胃的酸水,从水缸里重新舀了一瓢不算清澈的井水流动冲洗。
回来时,冯巧瞥见姐弟俩的行为,故意说道:“还是咱们小暖和德民爱干净,不像我们这帮人随便凑合就行了。”
苏暖不软不硬地回:“讲卫生可是组织上宣传的好习惯,大舅妈可得以身作则,贯彻国家政策啊!”
“……”冯巧暗自咬牙,她只不过想上个眼药,这人怎么动不动给她讲大道理,只好吃了这个暗亏,“还是小暖有文化,我们都不懂这些的。”
苏德民在桌底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面上掩饰不住的得意,被紧挨着的周成宝看见了,不满地嗤出声。
姐弟俩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连桌上的饭菜都没动几口。
冯巧笑呵呵:“小暖和德民胃口不好啊?也是,你家好吃的多,自然也瞧不上咱们这些粗茶淡饭。”
苏暖内心翻了白眼,都是千年的狐狸给我装什么绿茶,这阴阳怪气的味儿恐怕也只有她娘听不出来了。
她没有反驳,不仅是菜,这帮人她都看不起。
周爱香没管姐弟俩被嫂子讽刺,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权当没听到,出生询问周大哥:“大哥,最近家里怎么样?有人上门给成天介绍对象了吗?”
周大哥叹气:“没有,外面女同志眼高手低,都看不起我们家穷。”
冯巧借机敲打她:“人家女同志爱慕虚荣也没啥,毕竟咱家是真穷,可惜成天这孩子的品性蒙尘,也没一个给他展示的机会。”
周爱香皱眉,看向苏暖:“你不是认识很多女知青吗?给你大表哥介绍介绍呗。”
苏暖:你是真敢想啊……村里的姑娘都知道周成天不堪嫁,人家大城市来的知青就看不出来?还想打信息差祸害别的好姑娘,真是又恶又毒。
她以前顶多觉得她娘傻,被兄嫂侄子骗,但这话一出,她才发现周爱香和周大哥似乎有着一脉相承的基因特性。
她看着一桌人,半点没给他们留情面:“娘,你开玩笑呢?”
周爱香被落了面子,不满斥责:“你怎么说话呢?你大表哥仪表堂堂,品行端正,家里虽然穷了点,但嫁人嫁人不就是看这个人嘛?女孩子那么物质做什么?”
苏暖差点被气笑:“娘,如果我以后嫁一个家庭情况好的人,你也会说我物质吗?”
饭桌上只有两人的对方,其余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周爱香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好歹我是你娘,就指望着你嫁个有钱人,多帮衬帮衬你弟和你这些表兄弟。”
“……”
苏暖冷笑,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她娘压根没把她当闺女,而是当作下一个她自己,为家里的男人源源不断地输送养料。
“呵——”
她气极反笑,无所言语。
苏德民放下筷子,听着特别不舒服:“我不用我姐拿婚姻帮扶我,只有窝囊废才会靠女人。”
虽然这句话下意识地把苏暖位置放低,但初心好歹是替她说话。
更何况,这话扫射了饭桌上除他以外的所有男人,连最小的周成宝都不例外。
周大哥不悦,对周爱香怨气冲天地说:“三妹,你要是对我们不满,就可以直说,何必借孩子的口来耍我们脸子,你这大正月回娘家就是打着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心思?都是兄妹,血脉相连的亲人,你说何必呢?唉……”
他这话对周爱香来说可算是重话了,弄得她连忙训责儿子:“德民,你怎么跟你大舅说话的?快跟他道歉!”
苏德民不理解:“我说的只是我自己,别人想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可我绝对不会让我姐牺牲后半辈子就为了我,那我一个大男人也太没出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