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由于长期做活,有些粗糙,那条毛巾就那样放在他手上,他也不做什么动作。
“其实,你也没什么可图的,所以不必担心,”乔舒白拿起那条毛巾,搭在他头上,噗呲一笑,殷千礼那个样子,有点像烈日下的农民工,“是你妈妈交代的哦,你妈妈,很爱你。”
妈妈二字,显然触动了少年的神经。
“她死了。”面无表情,他陈述着这个事实。
他的声音干涩,有些难听。
“可你活着,你,是她存在的价值。”
他沉默,好久,嘴里发出类似于嗤笑的话语:“这样的儿子,只会是她的耻辱。”
母亲不曾打过他,可是,每次看着他的目光,都那么复杂。
第一个看轻他的人,不是别人,是母亲。
母亲离去,一方面,他悲伤,另一方面,他却松了一口气。
再也不会有人看着那个女人的儿子叹着气了。
再也不会有人会在生气埋怨的时候数落自己了。
同样,自己,也再也没有亲人了。
在奚落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得到关怀与爱呢?
杯子用来磨损,用来破碎。
人生,就是那个杯子。
只不过,属于殷千礼的杯子,原本就以破碎不全,只等哪天,风吹或者阳光曝晒,走向崩溃。
“那么,想要改变么?”
她询问,得到的只是他嘴角讽刺的一丝笑。
他斜着肩膀,头上顶着白色毛巾,颤抖的双肩在嘲笑这是一件多么愚不可及的事情。
这是要拒绝么?
乔舒白暗自猜想,心里很快盘算起下一个计划。
可是,下一秒,他却说:“好啊。”
他转头看着她,发丝遮住眼睛,整个人都有些阴森:“反正,没什么可失去的。”
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富家小姐的一场游戏。
没什么可失去,什么都不拥有,所以,无所畏惧,就算是,死亡。
这个人,不相信任何人。
不过,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