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从他边上往下流的花灯都给灭了。
河水浅浅,她也不管身上湿哒哒的,花灯上的愿望很美好,顾无渊想和余念念共白头,可是,做梦呢!
他竟然还想和她白头?她可承受不起他这样的深情。
他这样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真令人作呕。
上游坐着的人没有因为她将花灯都灭了有所动作,只那样一动不动的坐在石头上,喉头滚动,直到她离开,也没说过一句话。
莫家的仆人见她上岸,连忙上前侍候,她推开围上来的人,就那样湿淋淋的走回去,走一步,重重的踩出一个脚印。
她没有回莫家,而是回了当初租来做医馆的小院子。
虽然她长时间没出现,屋主并未将屋子收回做他用或继续出租,反而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莫家的仆人见她不管不顾的歇下了,留了两个丫鬟,其他的人回去复命去了,她无所谓。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开始在医馆接诊,从前的一些病人,见她又开门,纷纷上门来,她仿佛也有了寄托,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那天,她刚刚将门板打开,就见门外蜷缩着一个浑身脏污的半大少年。
她以为是乞丐,原想将人赶走,但一想到如果小师弟没在那场屠杀中死去,大约也是这样的年纪。
她心头一软,推了推那少年,柔声道,&ldo;你要不去后院躺躺,让我先把门开了……&rdo;
少年揉揉眼睛,抬起惺忪的双眼看向她,然后就听少年失声的&lso;啊&rso;了一声,接着,&ldo;师姐……&rdo;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大约是刚刚睡醒的缘故。
可声音里的那份熟悉,让她的不禁颤了颤。
她抓着门板的手差点松开,这个世上会叫她师姐的只有小师弟。
她勉强将门板放到一边,迫不及待的拉过少年的手,擦去他脸上的脏污,慢慢的眼前少年的面孔和小师弟的面孔重叠起来。
褪去孩童时的稚嫩,少年的脸孔比从前坚毅许多。
&ldo;师姐……&rdo;
少年又叫了一声。
她的小师弟,她只有一个小师弟,原本,她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可因为她的年岁和师兄师姐们相差很多,有一次师傅外出,带回来一个婴儿,说是给她做玩伴。
等到小师弟能走路,说话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已经大了,也沉迷于药典中,不需要玩伴了。
因着是孤儿,师傅也不能将他扔掉,小师弟就那样在药王谷里住下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一阵恍惚。
那一天师门的惨叫声又萦绕在她的耳边,师门上下,分明已经死在那场屠杀里,为什么小师弟没死?